陸進道:“王爺幾時出發(fā)?”
“初八,還有兩天。”
“此番奉天承運代天巡狩,舟車顛簸實為辛勞。儀仗輜重王爺可安排妥當?”鐘赟問。
“輕車簡從,禮部已經安排好了?!?/p>
“王爺?shù)谝徽究墒且ド徎h?”陸進問。
“嗯,皇兄說那里遭災兩年,民不聊生,讓我前去處置?!?/p>
陸進道:“祖籍蓮花縣,算來已二十載未曾歸鄉(xiāng)。唉,故鄉(xiāng)遭逢大旱,赤地千里,餓殍遍野。家鄉(xiāng)遭遇旱災,臣這心里痛啊?!痹捴链颂?,他肩頭忽地微顫,嗓音低啞帶顫,字字如鈍刀磨石。
蕭如晦勸道:“究竟如何,等我這次前去便知。陸相平日公務繁忙,若是再憂思過度,對身體實在不好?!?/p>
陸進閉目深吸:“嗯,臣明白。只是思鄉(xiāng)之情,不由人。”
鐘赟偷偷翻個白眼,二十年沒回去,現(xiàn)在說什么思鄉(xiāng)之情,真可笑。
空春園后院。
宋清荷臨窗端坐,手指捻著狼毫在宣紙上懸腕行筆練字,裴忌抱臂斜倚檀木屏風,道:“小姐,任九淵要是知道陸觀棋和咱是一條戰(zhàn)線的,還能站在咱這邊么?他倆不是關系不好么?!?/p>
宋清荷筆鋒驟然凝滯,狼毫尖端墜下一滴濃墨,在宣紙上暈開墨痕。
“任九淵知道陸進的事情,有多少,我們還不得而知,等找個機會,試探任九淵一番?!彼吻搴陕曇羟謇?。“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千絲萬縷,錯綜復雜,不存在絕對的對立?!?/p>
宋清荷抬眸看向裴忌:“這幾天你去看過雪瑩么?她在那家可還好?”
裴忌點點頭:“我三十兒那天早上偷偷去看過,那家的婆子給雪瑩買了銀手鐲,雪瑩早起劈柴,婆子不讓她干,拽著她回屋,他家的柴火都是買現(xiàn)成的。”
宋清荷聞言長舒一口氣:“這就好,能給雪瑩一個安穩(wěn)的家勝過千金白銀。我現(xiàn)在唯一放心不下的,是翡翠?!?/p>
陸府星月樓,翡翠披著皮毛領的披風站在窗邊,望著外面的杉樹出神。
丫鬟來稟,說是大少爺來了。
“快請?!濒浯潢P上窗戶,吩咐丫鬟再送來暖爐和暖手爐。
“是?!毖诀咔飞硇卸Y。
陸兆松進門,身后的兩個小廝抬著一個暖爐進來,丫鬟送上兩只暖手爐。
“裴姨娘的正廳怎么這么冷?!标懻姿晌罩譅t問:“可有人怠慢姨娘,姨娘盡管與我說?!?/p>
翡翠笑笑:“沒有,是我開窗了,這屋里就跟屋外一個溫度了。大少爺請坐?!?/p>
雪娟守在一旁,像是要等著隨時伺候一樣。
翡翠道:“雪娟,退下,我和大少爺說話就不用聽了吧?!?/p>
雪娟瞬間瞪大眼睛看向翡翠,臉通紅,趕緊行禮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