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大漢嚇了一跳,慌忙揮刀格擋——箭被他擋開了,可另一支箭,精準(zhǔn)地射中了騾馬的眼睛!
“嘶——!”騾馬發(fā)出一聲慘嘶,人立而起,前蹄亂踢,一下子把獨眼大漢掀翻在地上!
“好!”王臨精神一振——是趙鋒!他擺脫了糾纏,及時趕來了!
機不可失!王臨沖上去,手里的木棍狠狠砸向獨眼大漢的腿!
獨眼大漢反應(yīng)快,一個懶驢打滾躲開了,可木棍還是擦著他的大腿,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血瞬間流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褲子。
“??!我的腿!”獨眼大漢慘叫一聲,疼得在地上打滾。
“老大!老大受傷了!”流寇們一看首領(lǐng)倒了,頓時慌了神,手里的動作慢了下來。
“殺!”趙鋒趁機大吼一聲,帶著還能戰(zhàn)斗的青壯沖了上去!青壯們見流寇慌了,也來了勁,木棍、鋤頭往流寇身上砸,喊殺聲蓋過了哭聲。
流寇們本來就是些烏合之眾,首領(lǐng)一傷,再看這群“肥羊”這么能打,頓時沒了膽?!俺逗簦】斐逗?!”獨眼大漢捂著腿,嘶聲喊著。流寇們?nèi)缑纱笊猓鲋軅耐椋T著騾馬,頭也不回地逃進了溝壑深處,連掉在地上的兵器都沒敢撿。
戰(zhàn)斗結(jié)束了??蔂I地卻像被洗劫過一樣:地上躺著三十多個青壯的尸體,有的睜著眼,有的攥著斷棍;受傷的人靠在土坡上,呻吟聲此起彼伏;裝糧食的布袋子被劃開,小米撒了一地,被血染紅了一片。
青壯們癱坐在地上,有的抱著死去同伴的尸體哭,有的盯著自己帶血的手發(fā)呆,再也沒人愿意站起來?!白卟涣肆恕?。。真的走不了了。。?!庇腥肃卣f,聲音里滿是絕望。“糧食也快沒了。。。就算到了黎陽,也活不成了。。?!?/p>
王臨拄著木棍,站在原地,大口地喘著氣。傷口又裂開了,血順著胳膊往下流,滴在地上。他看著眼前的狼藉,看著那些絕望的臉,再看向木板車——柳輕眉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劉仁突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哭喊:“公子!公子!柳姑娘。。。柳姑娘她。。。她沒氣了!”
這句話像道晴天霹靂,劈得王臨腦子一片空白。他踉蹌著撲到木板車前,雙手顫抖著,摸向柳輕眉的胸口——沒有起伏,沒有溫度,連一絲微弱的呼吸都沒有。他又摸向她的脈搏,手腕冰涼,一點跳動都感覺不到。
柳輕眉的眼睛閉著,面容安詳?shù)孟袼?,可脖子上的青黑色已?jīng)蔓延到了耳后,再也不會往上爬了。
“輕眉——!”
王臨的吼聲撕心裂肺,像頭受傷的狼。曾經(jīng)失去崔雨薇的悲傷,失去忠伯的痛苦,此刻全都涌了上來,堵在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他看著柳輕眉蒼白的臉,腦子里全是她之前的樣子:在莊里時,她拿著書卷笑;在逃亡路上,她替他包扎傷口;在營地里,她輕聲說“王臨哥,我相信你”。
為什么?為什么他想保護的人,最后都留不?。侩y道他真的是天煞孤星?
眼前的世界開始旋轉(zhuǎn),紅色的血,白色的臉,黑色的土丘,全都混在一起。王臨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整個世界,仿佛都失去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