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鋒立刻讓人過來幫忙,幾人一起用力轉(zhuǎn)動底座——“咔噠”一聲,底座緩緩轉(zhuǎn)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里面?zhèn)鱽淼拿刮?,還能看到隱約的火光。
“有暗道!是地窖!”王臨低呼,從士兵手里拿過一把火把。
趙鋒讓士兵們在洞口警戒,自己則和王臨各舉一把火把,小心翼翼地順著陡峭的石階往下走。地窖不大,只有一間屋子大小,角落里堆著3袋未開封的粟米、1個裝水的陶罐、1把生銹的柴刀,而地窖中央,一個黑影正蜷縮在地上,瑟瑟發(fā)抖——正是高明!
他穿著灰色短打,頭發(fā)凌亂,臉上沾著灰塵和泥土,聽到腳步聲,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絕望和瘋狂。他突然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尖泛著青綠色的光,顯然淬了毒!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自殺!”高明嘶吼著,雙手緊緊攥著匕首,刀尖對著自己的胸口。
“自殺?”王臨冷笑一聲,一步步逼近,“你以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你配制毒藥,協(xié)助高世昌害死了多少流民?去年冬天,清水縣有12個流民,就是因?yàn)槌粤四銈冇枚炯Z摻的粥,上吐下瀉而死!現(xiàn)在你又協(xié)助宇文閥刺殺朝廷命官,罪大惡極!就算你死了,你的妻子、孩子還在秦州城,你以為他們能逃過罪責(zé)?”
高明渾身一顫,握著匕首的手開始發(fā)抖——他最在乎的就是妻兒,王臨的話正好戳中了他的軟肋。
“高明,”王臨放緩了語氣,眼神卻依舊銳利,“你叔父高世昌的妻兒現(xiàn)在還關(guān)在牢里,若是你能如實(shí)交代,指證宇文閥的人,本官可以向崔刺史求情,讓他們減罪,甚至讓你妻兒離開秦州,去過普通人的生活。但如果你執(zhí)迷不悟,不僅你要死,你的家人也會跟著你遭殃!”
高明看著王臨冰冷的眼神,又想到妻兒的模樣,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他“哐當(dāng)”一聲扔掉匕首,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說!我都說!是宇文閥的人!一個姓鄭的管事!他去年冬天找到我叔父,說只要能除掉你王臨,就保我叔父在秦州的位置不動,還會給我們500兩黃金!毒藥的配方是他給的,刺殺的死士也是他派來的!我。。。我只是負(fù)責(zé)配藥,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宇文閥!鄭管事!王臨和趙鋒心中同時劇震——他們果然沒猜錯,宇文閥不僅沒放棄追殺,還早就和高世昌勾結(jié),妄圖在隴西徹底除掉王臨!
“那個鄭管事在哪?他長什么樣?有什么落腳點(diǎn)?”趙鋒上前一步,厲聲追問。
“他。。。他行蹤不定,每次都是他來找我們,從不讓我們?nèi)フ宜 备呙鞑林蹨I,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我只見過他三次,他年約40歲,留著八字胡,常穿青色長衫,說話帶著長安口音。。。對了!他好像在城東的悅來客棧有個落腳點(diǎn),我聽他跟我叔父說過,‘天字3號房隨時能住’。。?!?/p>
“拿下!”趙鋒一揮手,兩名士兵立刻上前,用鐵鏈將高明捆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王臨站在地窖里,看著被押走的高明,心中沒有絲毫喜悅。宇文閥的陰影,就像跗骨之蛆,從扶風(fēng)縣追到秦州城,始終纏繞著他。扳倒一個高世昌,抓住一個高明,不過是掀開了冰山一角——真正的對手,還隱藏在暗處。
但這場風(fēng)波,也讓王臨在秦州的聲望達(dá)到了新的高度。清水縣的百姓特意送來一塊“為民請命”的楠木匾額,掛在州府的大堂上;成紀(jì)縣的10位鄉(xiāng)紳聯(lián)名上書崔浩,請求讓王臨兼任成紀(jì)縣的戶籍核查官,幫他們清理多年的戶籍積弊;就連城防營的士兵,見了王臨都要恭敬地行禮——他們都知道,這位“王從事”不僅會算賬,還能查案,更敢和貪官、殺手硬碰硬。
“算盤神手”“扳倒高扒皮”“智擒毒醫(yī)”。。。王臨的名字,不再局限于秦州城,開始在隴西的各個縣城傳揚(yáng)開來。他不再是那個跟著逃難隊伍來到秦州的流亡者,而是憑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氣,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真正站穩(wěn)了腳跟,初露崢嶸。
夕陽西下,王臨站在吏舍的小院里,看著天邊的晚霞。柳輕眉端來一杯熱茶,輕聲說:“王大哥,現(xiàn)在秦州沒人不認(rèn)識你了,你該高興才是?!?/p>
王臨接過茶杯,輕輕嘆了口氣:“這只是開始。宇文閥不會善罷甘休,郕國公的遺孤身份也遲早會被發(fā)現(xiàn),關(guān)隴集團(tuán)的那些人,也不會讓一個‘外人’在隴西站穩(wěn)腳跟。”他握緊茶杯,眼神變得堅定,“我必須盡快積蓄力量,要么在這場風(fēng)暴里站穩(wěn),要么就被徹底吞噬——沒有第三條路可走?!?/p>
晚風(fēng)掠過小院,老槐樹的葉子“沙沙”作響。隴西的風(fēng),似乎比往日更緊了,預(yù)示著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正在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