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日夜奔襲,直到次日黃昏,岐山營地的輪廓終于出現(xiàn)在視野中。眾人懸著的心瞬間落地,疲憊感席卷而來,幾乎要從馬上摔下來。李密早已在營門口等候,看到他們安然返回,還帶回了崔縣令一家和核心兵甲,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懋功!王小郎君!辛苦了!此役重創(chuàng)宇文閥、揚我軍威,當(dāng)記首功!”
眾人下馬行禮后,王臨最牽掛的還是忠伯,他第一時間找到醫(yī)官,把錦盒遞過去,語氣急切:“這是老山參和止血藥,務(wù)必全力救治忠伯!”醫(yī)官看到藥材眼睛一亮,連聲保證。崔雨薇雖疲憊不堪,也跟著去了醫(yī)帳,直到確認(rèn)忠伯氣息平穩(wěn),才轉(zhuǎn)身去休息。
當(dāng)晚,李密把王臨叫到自己的木屋?!巴跣±删?,坐?!崩蠲苡H自倒了杯熱水,語氣溫和卻帶著試探,“此次扶風(fēng)之行,你的膽識和謀略,老夫都看在眼里。之前你說需要考慮……如今,可愿加入瓦崗?”
王臨站起身,鄭重抱拳——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早已認(rèn)可李密的雄才大略,更感念其屢次相救之恩:“承蒙蒲山公屢次相救,恩同再造!王臨愿追隨您,推翻暴隋,解民倒懸!”
“好!好!好!”李密大喜,連說三個“好”,上前扶起他,當(dāng)場封賞,“從今日起,你就是瓦崗的行軍司馬,參贊軍機!待日后立功,再行重賞!”“謝蒲山公!”王臨躬身領(lǐng)命。
話音剛落,李密話鋒一轉(zhuǎn),眼神變得深邃,終于道出真正目的:“既然你已是瓦崗人,那半塊虎符……干系重大,關(guān)乎我軍未來大計。為安全起見,可否交由老夫代為保管?老夫以性命擔(dān)保,必妥善存放,待時機成熟再用?!?/p>
王臨心中早有預(yù)料——虎符是他最大的籌碼,也是李密招攬他的核心原因。他沒有猶豫,從懷中掏出冰冷的青銅虎符,雙手呈上:“此物留在晚輩身上徒增禍患,蒲山公雄才大略,交由您才能物盡其用?!逼鋵嵥€有一層未說出口的考量:交出虎符,也是向李密納“投名狀”,忠伯和崔雨薇的安全,才能更有保障。
李密接過虎符,指尖摩挲著上面的紋路,眼中難掩激動:“王小郎君深明大義!老夫必不負(fù)所托!你先去休息,忠伯和崔小娘子那邊,我會讓人照料?!?/p>
王臨退出木屋,長舒一口氣,快步走向醫(yī)帳。剛到門口,就聽到醫(yī)官驚喜的喊聲:“醒了!老人家醒了!”王臨心頭一熱,掀簾沖了進去。
病榻上的忠伯果然睜開了眼睛,雖虛弱,眼神卻清明了許多?!爸也 蓖跖R撲到床邊,聲音哽咽,“我們安全了!趙元禮死了,我們現(xiàn)在在瓦崗營地!”
“瓦……瓦崗軍?”忠伯愣了愣,突然激動起來,掙扎著想坐起,語氣急切得發(fā)顫:“虎……虎符!少爺!那半塊虎符呢?千萬不能交給外人!那是老爺用命換來的,是……是……”
他的話突然卡住——視線越過王臨,看到了門口站著的李密和徐世積。尤其是李密臉上那溫和卻難掩銳利的笑容,忠伯的臉色瞬間慘白,身體劇烈顫抖,眼神里充滿了恐懼,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事物?!盎⒎⒎彼浪蓝⒅蠲?,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王臨心中一沉——忠伯的反應(yīng)太反常了!他從未見過忠伯如此恐懼,這虎符背后,難道還藏著更大的秘密?
李密走上前,笑容依舊溫和,眼神卻像刀一樣銳利,步步緊逼:“老人家,你醒了?剛才你說……虎符不能交給誰?”
忠伯張了張嘴,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突然頭一歪,再次昏死過去。醫(yī)帳內(nèi)一片死寂。王臨看著昏迷的忠伯,又看看李密意味深長的眼神,一股寒意再度席卷全身——他終于意識到,虎符交出去了,但圍繞虎符的更大危機,才剛剛開始。
岐山的夜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深沉,仿佛在預(yù)示著即將到來的風(fēng)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