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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將計就計，伏殺劫匪（第1頁）

天剛蒙蒙亮時，黎陽倉的晨霧還沒散透，趙鋒就帶著兩個精悍的弟兄，蹲在城外十里坡的老槐樹上。樹影濃密，露水順著枝葉滴在他們脖頸里，涼得人一哆嗦，可三人連眼都沒眨——樹下的土路上，一個穿著倉曹服飾的身影正踽踽獨行，正是他們盯了一夜的李三。

“這小子倒會挑時候，趁城門剛開就溜出來?！壁w鋒身旁的小兵壓低聲音，手指緊緊攥著腰間的短刀，刀刃在晨霧里泛著冷光。趙鋒沒說話，只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目光死死盯著李三的背影——只見李三走得極慢，時不時回頭張望，像只偷了油的老鼠，最后竟拐進了路邊一處荒廢的土地廟。

土地廟的木門早爛了一半，掛在門框上吱呀作響，廟頂?shù)耐咂绷舜蟀耄冻龊邝聍竦拇?。趙鋒示意弟兄們留在樹上，自己則貓著腰，借著草叢的掩護，悄悄挪到廟門側(cè)邊。廟里飄出一股霉味，混著淡淡的煙火氣，他屏住呼吸，透過門縫往里看——

李三正站在落滿灰塵的神像前，對面站著個蒙面人。那人穿著黑色短打，帽檐壓得極低，只露出一截下巴，手里攥著個巴掌大的青布包裹。兩人沒說幾句話，聲音壓得像蚊子叫，趙鋒只隱約聽到“信號”“時辰”兩個詞，隨后蒙面人把包裹塞給李三，轉(zhuǎn)身就從廟后溜了出去，動作快得像陣風。

趙鋒心里一緊，想追上去，可剛邁出去一步，又硬生生停住——蒙面人走的是荒野小路，滿是亂石和荊棘，而且看他的腳步，顯然是慣走夜路的老手，貿(mào)然跟蹤只會打草驚蛇。他咬了咬牙，又退回到廟門旁，看著李三捧著包裹，在神像底座下摸索了一陣，把包裹塞了進去，還特意用幾塊松動的磚擋住，才拍了拍手上的灰，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廟門，往倉城方向去了。

等李三的身影消失在晨霧里，趙鋒才敢鉆進廟里。神像底座的磚縫里還留著李三的指紋，他蹲下身看了看，沒敢動那包裹，只在周圍做了個不易察覺的記號，又迅速退回樹上，等弟兄們一起回城復命。

“包裹里是什么？”王臨的住處里，油燈還亮著，他正對著地圖出神，聽到趙鋒的匯報，立刻抬起頭，眼神里滿是銳利。桌上的陶碗里還剩半碗涼粥，顯然他一整夜都在琢磨對策。

“沒敢動，怕留下痕跡打草驚蛇?！壁w鋒抹了把臉上的露水，聲音帶著點急促，“那蒙面人警覺得很，走荒野路比兔子還快，沒追上。不過李三回城后倒沒異常，就是給糧倉登記時，手抖了兩次，把‘麥’字寫成了‘麥’，自己又涂了重寫?！?/p>

王臨手指在地圖上的“白馬渡”三個字上輕輕敲著，沉吟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像抓住了關(guān)鍵：“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要在白馬渡動手。那包裹，十有八九是信號物——可能是響箭，也可能是聯(lián)絡(luò)用的密信，李三的任務，就是在糧隊出發(fā)后，把消息遞出去?！?/p>

“那咱們現(xiàn)在就把李三抓起來？審一審就知道背后是誰了！”趙鋒攥了攥拳頭，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他最恨這種吃里扒外的內(nèi)鬼，一想到李三平時裝老實的樣子，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不！”王臨猛地搖頭，聲音斬釘截鐵，“抓了李三，頂多斷了他們一條線，背后的‘主人’還藏著，下次還會派別的內(nèi)鬼來。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我們要放長線釣大魚——將計就計，讓他們主動跳進咱們的陷阱！”

他俯身趴在地圖上，手指沿著糧隊路線劃了一圈，把計劃細細說給趙鋒聽：“你帶兩個弟兄，今晚就去土地廟，把神像下的包裹取出來，里面的東西原樣仿制一份放回去，別讓李三看出破綻；另外，你安排兩個機靈的小兵，在糧倉的伙房里‘閑聊’，就說‘聽說了嗎？三天后午時，糧隊走官道經(jīng)白馬渡，陳校尉帶五百人護送’，務必讓李三聽見?！?/p>

趙鋒聽完，眼睛瞬間亮了，拍著大腿道：“妙??！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保管讓他們以為掌控了全局，實則一步步踩進咱們的套！”

當天夜里，月黑風高。趙鋒帶著兩個弟兄，趁著夜色摸進土地廟。神像底座的磚一撬就開，里面果然藏著個青布包裹——打開一看，里面是三支特制的響箭，箭桿上刻著三道淺紋，箭頭裹著紅綢，還有一張巴掌大的羊皮地圖，上面用墨筆標著白馬渡附近的山林和河灘，畫著幾個小圓圈，顯然是劫匪的埋伏點。

“好家伙，連埋伏位置都標好了?！壁w鋒冷笑一聲，立刻讓人拿著響箭和地圖去仿制。黎陽倉的鐵匠手藝精湛，不到兩個時辰，就做出了一模一樣的響箭，連箭桿上的紋路都分毫不差；文書房的先生照著地圖描了一份，墨跡的深淺、圈點的位置，都和原圖別無二致。天快亮時，趙鋒再次摸進土地廟，把仿制品放回原處，將真包裹揣進懷里，悄悄回了城。

而李三，果然如王臨所料，第二天中午就“碰巧”在伙房聽到了小兵的閑聊。他端著陶碗，假裝盛粥，耳朵卻豎得像雷達，把“三天后午時”“白馬渡”“陳校尉”幾個詞聽得一清二楚。等小兵走后，他嘴角偷偷勾起一抹笑，心里暗道“主人果然沒看錯我，這消息到手，以后在倉里就能橫著走了”，卻沒注意到伙房門口，趙鋒正透過門縫，冷冷地看著他。

糧隊出發(fā)前一天深夜，李三借著查糧倉的名義，又溜出了城。他一路小跑趕到土地廟，摸出神像下的包裹，打開看了看響箭和地圖，確認沒異樣，才揣進懷里，哼著小曲回了城。他不知道，自己懷里的“機密”，早已變成了王臨手中的“誘餌”；他更不知道，此刻王臨正站在城頭，看著他的背影，眼神里滿是冰冷的算計。

“都準備好了？”王臨轉(zhuǎn)頭問身旁的趙鋒。趙鋒身后，三百名流民兵早已整裝待發(fā)——這些流民大多是之前受水源危機所困，被王臨救過的人，此刻他們穿著繳獲的舊鎧甲，手里攥著磨得發(fā)亮的刀，眼神里滿是堅定；獨孤鳳留下的五十名騎兵，則牽著馬站在一旁，馬鞍上掛著長槍，騎兵隊長摸了摸腰間獨孤鳳賜的短劍，心里暗道“定不辱將軍所托”。

“都準備好了！弟兄們都憋著勁，就等抓劫匪了！”趙鋒聲音洪亮，流民兵們也跟著低聲附和，士氣高漲。

王臨點了點頭，看了眼天邊的啟明星：“走，抄小路去白馬渡，別耽誤了時辰?！?/p>

隊伍沿著山間小路出發(fā)。小路崎嶇，滿是碎石和荊棘，露水打濕了褲腳，涼得刺骨，可沒人抱怨——流民兵里，一個叫狗蛋的少年，去年冬天差點餓死在倉外，是王臨給了他半塊麥餅，此刻他攥著刀的手雖然有點抖，卻一步不落地跟著隊伍；騎兵們則小心翼翼地牽著馬，時不時按住馬嘴，防止馬兒嘶鳴暴露行蹤。天快亮時，他們終于趕到了白馬渡。

白馬渡果然是塊險地。湍急的河水在這里拐了個大彎，撞在河心的礁石上，濺起丈高的白浪，發(fā)出“轟隆隆”的巨響，震得人耳朵發(fā)疼；兩岸的山勢陡峭，崖壁上長滿了野草和矮樹，遮住了藏人的角落；中間的官道更是狹窄，僅容兩匹馬并行，外側(cè)就是陡峭的崖壁，底下便是滾滾河水。

“按計劃行事?！蓖跖R指著地形，對趙鋒和騎兵隊長下令，“趙鋒，你帶一百流民兵和二十騎兵，埋伏在上游的樹林里，聽我令旗出擊，斷他們的退路；隊長，你帶三十騎兵和一百流民兵，埋伏在下游的蘆葦叢里，注意按住馬，別讓馬蹄聲暴露；我?guī)Ｏ碌娜耍穹谡娴纳狡旅芰种?，居高臨下，看清楚他們的動向?！?/p>

兩人領(lǐng)命而去。王臨帶著剩余的流民兵，鉆進山坡的密林里。他靠在一棵老樹上，看著下方的官道，耳朵聽著河水的轟鳴，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刀柄——他知道，接下來的幾個時辰，將是決定黎陽倉安危的關(guān)鍵。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漸漸升高，曬得人皮膚發(fā)燙，流民兵們額頭上滲滿了汗，卻沒人敢擦；騎兵們則把馬牽到樹蔭下，繼續(xù)按住馬嘴，連粗氣都不敢喘。終于，午后的陽光斜照在官道上時，遠處傳來了“吱呀”的車輪聲——糧隊的先頭部隊到了。

陳校尉騎著馬走在最前面，他穿著一身明光鎧，手里握著長槍，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吹桨遵R渡的地形，他眉頭皺了皺，對身后的士兵喊道：“都打起精神！這地方險要，小心有埋伏！”士兵們齊聲應和，握緊了手中的兵器，糧車也放慢了速度，緩緩駛?cè)牍俚雷瞠M窄的地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