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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賬目風波，暗流再起（第2頁）

通報之后，王臨被領到了偏廳等候。這偏廳的布置與倉城整體粗獷、簡陋的風格格格不入：墻上掛著一幅水墨山水畫，案幾上擺著青瓷茶具，連地面都鋪著柔軟的氈毯，空氣中還飄著淡淡的熏香，聞起來清雅卻也透著股疏離。王臨站在廳中，只覺得渾身不自在，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才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獨孤鳳姍姍來遲。

她換了一身銀灰色的騎射服，腰間系著黑色腰帶，腰帶上掛著一把短劍，更顯身姿挺拔，英氣逼人。只是她眉宇間的清冷與倨傲，絲毫未減，仿佛天生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

“王隊正？何事？”她走到案幾旁坐下，端起侍女遞來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杯中的熱氣，目光落在茶杯里的茶葉上，并未看王臨一眼。

“卑職前來請示，”王臨躬身行禮，語氣恭敬，“關(guān)于流民管理的各項細則，將軍已經(jīng)審議多日，不知結(jié)果如何？如今流民安置的各項事務都停滯不前，流民中已有不少人私下抱怨，若是再拖下去，恐生事端。。。還請將軍明示。”

獨孤鳳慢條斯理地品了口茶，茶水的熱氣在她眼前氤氳開來，模糊了她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淡淡開口：“章程條款，關(guān)乎軍中法度，豈能倉促而定？本將軍還需細細斟酌，確保萬無一失。爾等暫且依舊例行事便可，只是行事時需更加謹慎，莫要再被人抓住把柄，給徐將軍添麻煩?！?/p>

這話聽著像是給了答復，實則等于沒說。依舊例行事，卻又被要求“謹慎”，不能有“把柄”——可之前按舊例辦事時，他們就是這么被挑錯的。這本身就是個矛盾的圈套。

王臨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恭敬：“卑職明白。只是。。。近日流民中偶有傳言，聽得卑職心中不安，此事關(guān)乎倉城穩(wěn)定，卑職不得不向?qū)④姺A報?！?/p>

“哦？什么傳言？”獨孤鳳終于抬起眼，看向王臨，眼中似乎提起了一點興趣，那目光卻像刀子一樣，仿佛要將王臨的心思看穿。

“有流民私下議論，說。。。說日前東倉失火，并非意外，而是。。。而是有人內(nèi)外勾結(jié)，故意縱火，意圖不軌。。。”王臨一邊說，一邊緊緊盯著獨孤鳳的臉，連她眼神的細微變化都不肯放過。

獨孤鳳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那動作快得像錯覺。她眼神深處，瞬間閃過一絲極快的厲芒，如同被激怒的猛獸露出了獠牙，但那光芒轉(zhuǎn)瞬即逝，她臉上反而露出一絲譏誚：“哦？流言蜚語，何足為信？王隊正身為流民事務的管理者，不思彈壓謠言、穩(wěn)定人心，反而將這些無稽之談報于本將軍？你此舉，是何居心？”

她的反應快得驚人，瞬間就將問題拋了回來，反將了王臨一軍！

王臨心中一凜，立刻低下頭，語氣誠懇：“卑職失言！只是此事關(guān)乎倉城安危，卑職聽聞后，心中實在不安，生怕謠言擴散引發(fā)混亂，故特來稟報，絕無他意！既然將軍認為這是謠言，卑職回去后，定當嚴加彈壓，不讓謠言再傳播半分！”

“嗯?！豹毠馒P放下茶杯，杯底與案幾碰撞，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她的語氣瞬間轉(zhuǎn)冷，“做好你分內(nèi)之事即可。流民安置，是徐將軍委派于你，若是出了紕漏，首要問責的便是你！至于倉城防務、火災真相等事，本將軍自會督查，不勞你費心。退下吧?！?/p>

“是！卑職告退！”王臨躬身行禮，緩緩退出偏廳。

走出獨孤鳳的院落，冰冷的風迎面吹來，王臨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獨孤鳳的反應，看似無懈可擊，但若不是他剛才看得仔細，差點就錯過了她眼神里那一閃而過的厲芒——她對“縱火案”極其敏感！這更讓王臨確信，東倉縱火案，絕對與她或者她身邊的人脫不了干系！

就在王臨站在院外，思索下一步該如何尋找證據(jù)時，一個倉曹的小吏，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衣服上還沾著泥點，臉色慌張得像是見了鬼：“王隊正！不好了！流民營地那邊。。。打起來了！是。。。是張彪那伙人，他們跟新來的流民搶地盤，都動了刀子！趙副隊正已經(jīng)帶人過去了，可對方人多勢眾，咱們的人根本攔不?。　?/p>

王臨心頭猛地一沉！張彪？！他不是因為之前勾結(jié)內(nèi)鬼、故意挑唆流民鬧事，被關(guān)押在倉城的牢房里了嗎？怎么會放出來？還敢在流民營地帶頭斗毆？

他瞬間反應過來，這絕不是簡單的流民沖突！一定是有人趁著他被獨孤鳳牽制、營地管理出現(xiàn)松動的機會，故意把張彪放出來，讓他挑事制造混亂！

“走！”王臨二話不說，拔腿就朝著流民營地狂奔而去。他的腳步又快又急，踩得地上的石子發(fā)出“咯吱”的聲響，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局勢失控！

當他趕到流民營地時，眼前的景象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營地的東南角，數(shù)十個漢子扭打在一起，有人揮舞著木棍，有人手里拿著削尖的木片，怒罵聲、慘叫聲、兵器碰撞聲混雜在一起，聽得人頭皮發(fā)麻。趙鋒帶著十幾個巡哨隊員，正拼命試圖分開斗毆的人群，他們有的手臂被劃傷，有的臉上沾著血，但依舊咬牙堅持，可面對瘋狂的人群，他們的力量顯然不夠。地上已經(jīng)躺倒了好幾個人，鮮血染紅了身下的泥地，在灰暗的天色下，顯得格外刺眼。

而在人群最前面，帶頭鬧事的，正是之前被王臨打斷手腕、本應被關(guān)押的張彪！此刻張彪的手腕上還纏著厚厚的布條，布條上甚至滲出了淡淡的血跡，但他臉上卻滿是兇悍，像一頭瘋狗一樣，指揮著一群面目猙獰的漢子，瘋狂地攻擊著另一撥看起來像是新來的流民。那撥新來的流民中，也有幾個身材彪悍的角色，被逼得退無可退，只能不甘示弱地還擊。

“住手！都給我住手！”王臨怒吼一聲，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像炸雷一樣在混亂的人群上空響起。他毫不猶豫地沖入戰(zhàn)團，伸手抓住一個揮舞著木棍的漢子的胳膊，猛地一擰，將木棍奪了下來，扔到一旁。

但那些打紅了眼的人，根本沒人聽他的。張彪看到王臨，眼中瞬間閃過一絲瘋狂的恨意，他嚎叫著，聲音嘶啞：“兄弟們！就是這個姓王的害咱們受苦！他斷我手腕，關(guān)我牢房！今天咱們就跟他拼了！揍他！”

隨著他的叫喊，有四五個漢子立刻調(diào)轉(zhuǎn)目標，像餓狼一樣朝著王臨撲來！他們手里拿著木片、石塊，臉上滿是兇光。

場面，徹底失控了！一場精心策劃的暴亂，就這樣在王臨的眼前，轟然爆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