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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東征烽煙，臨危進言（第3頁）

“臨哥哥，你回來了？”柳輕眉聽到動靜，立刻抬起頭，眼里瞬間漾開笑意，像把星光都揉了進去，“我燉了粟米雞湯，在爐子上溫著，你快去洗手，我給你盛?！彼f著就要起身，卻被王臨快步走過去按住了肩膀。

“不急?！蓖跖R坐在她身邊，從身后輕輕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鼻尖縈繞著她發(fā)間淡淡的皂角香——那是她自己做的皂角，洗得頭發(fā)又軟又順，比城里賣的香粉還好聞?！拜p眉，徐將軍同意我的建議了，咱們能留后路了?！彼穆曇舴诺煤茌p，帶著壓抑不住的喜悅，連抱著她的手臂都松了些，怕勒疼她。

柳輕眉的身子先是一僵，隨即慢慢放松下來，反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還帶著城樓上的熱氣，指節(jié)因為之前攥得太緊，還泛著紅?！拔揖椭?，你的判斷不會錯?！彼D(zhuǎn)過身，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心疼地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他的眼下，“今天累壞了吧？眼底的青黑都這么重了，快坐下，我給你盛湯，喝了能補補?！?/p>

雞湯冒著熱氣，飄著紅棗和枸杞的甜香，盛在粗瓷碗里，油花浮在表面，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王臨喝了一口，暖意從胃里慢慢漫到全身，連之前緊繃的神經(jīng)都松了下來。柳輕眉坐在他對面，托著下巴看著他，時不時遞過一塊干凈的布巾，提醒他“慢些喝，別燙著”。

“后山的倉窖，我已經(jīng)整理好了。”柳輕眉忽然開口，聲音輕輕的，“昨天我特意去看了，里面干燥得很，還墊了兩層干草，糧食放進去不會受潮。我還在窖口種了些野草，看著就像荒了的土地，沒人會注意?！彼D了頓，又從案上拿起一本糧冊，翻開給王臨看，“賬冊我也改好了，把截留的糧食都算在了‘種子損耗’里，還加了幾筆流民借糧的記錄，看著天衣無縫，王伯當(dāng)?shù)娜司退悴?，也只會以為是正常損耗，查不出破綻?！?/p>

王臨放下碗，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指節(jié)上有層薄薄的繭，是常年算賬、縫補磨出來的，摸起來有些粗糙，卻讓他覺得格外安心?！靶量嗄懔?。”他的聲音帶著愧疚，“明明這些事不該讓你操心，卻還要你跟著我擔(dān)風(fēng)險?！?/p>

柳輕眉搖搖頭，反而往他身邊湊了湊，肩膀輕輕挨著他的胳膊：“我不怕?lián)L(fēng)險，只要能和你一起守住黎陽倉，再累也值得?！彼ь^看著他，眼里滿是認真，“再說，我也能幫上忙呀——賬冊我熟，倉窖我也找得到，可不是只會給你縫衣服、做餅子。”說到最后，她忍不住笑了，嘴角揚起小小的梨渦，看得王臨心里發(fā)軟。

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皮膚軟軟的，像揉了團棉花?！澳阊?，就是太懂事了?！蓖跖R的聲音里滿是寵溺，“以后別總熬夜算賬，我會擔(dān)心。要是忙不過來，就跟我說，我找兩個識字的小卒幫你，不用自己扛著。”

“知道啦?！绷p眉乖乖點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耳朵輕輕蹭著他的戰(zhàn)袍，“等忙完這陣子，咱們?nèi)コ峭獾暮舆呑咦吆貌缓茫课衣犝f那里的蘆葦都長起來了，風(fēng)一吹，沙沙響，可好聽了?！?/p>

“好?！蓖跖R立刻答應(yīng)，心里暗暗記下——不管以后多忙，他都要陪她去看看那片蘆葦，讓她能好好歇一歇，不用再跟著他提心吊膽。

兩人正說著，門外忽然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接著是獨孤鳳的聲音，帶著幾分刻意壓低的清冷：“王臨，你在嗎？有件事要跟你說。”

王臨連忙松開抱著柳輕眉的手，柳輕眉也趕緊坐直身子，臉頰還有點泛紅，起身給獨孤鳳倒了杯熱水：“獨孤將軍，您坐?！?/p>

獨孤鳳走進來，目光先掃過案上的雞湯碗，又落在柳輕眉泛紅的臉頰上，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隨即看向王臨：“王伯當(dāng)那邊我處理好了，沒為難那個倉曹小吏，只是讓他重新核了一遍糧袋，把損耗記錄得更細些?！彼f著，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給王臨，“這是黑石渡的巡哨記錄，今天下午宇文閥的游騎又在附近晃了晃，沒敢靠近，你明天帶斥候過去時，多帶兩把弩箭，以防萬一。”

王臨接過紙，指尖觸到她遞過來的地方——她的指尖帶著點涼，和他掌心的熱形成了鮮明對比?！岸嘀x將軍?！彼J真看著記錄，眉頭微微皺起，“他們倒是來得勤，看來是在打探糧道的動靜。”

“嗯。”獨孤鳳應(yīng)了一聲，目光落在柳輕眉縫補好的戰(zhàn)袍上，又看了看王臨身上的舊衣，忽然開口，“我?guī)だ镞€有一套備用的軟甲，比玄甲輕，防護也不差，明天讓小卒給你送過來，巡哨時穿正好。”

王臨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連忙道謝：“多謝將軍，不用這么麻煩……”

“不麻煩?！豹毠馒P打斷他，語氣依舊清冷，卻少了幾分疏離，“你是黎陽倉的哨官，要是巡哨時受了傷，對誰都沒好處?！彼f完，又看向柳輕眉，“柳姑娘，以后王臨的戰(zhàn)袍要是破了，你要是忙不過來，就送到我?guī)だ?，我?guī)だ锏男∽湟矔p補。”

柳輕眉愣了愣，隨即笑著點頭：“多謝獨孤將軍，不過我自己能忙過來，不麻煩您了?！彼睦锴宄?，獨孤鳳這話是在照顧她，怕她太累，心里不由得對這位冷著臉的女將軍多了幾分親近。

獨孤鳳沒再多說，又叮囑了王臨幾句“注意安全”，就轉(zhuǎn)身離開了。走到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一眼——燭火下，王臨正幫柳輕眉整理案上的糧冊，兩人湊在一起，頭挨得很近，連說話的聲音都透著股親昵，像幅溫暖的畫。她的腳步頓了頓，隨即輕輕帶上門，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營帳——黎陽倉的夜還長，她還得去看看糧車的調(diào)度，不能讓自己停下來。

窗外，夜色越來越濃，倉城的燈火星星點點，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鉆，映著護倉河的水面，泛著粼粼的光。王臨看著柳輕眉收拾碗筷的身影，又想起白天獨孤鳳在高臺上擔(dān)憂的眼神，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強烈的力量——不管前路有多少風(fēng)雨，有柳輕眉的陪伴，有獨孤鳳的并肩，有流民兵的信任，他一定能守住這條糧道，守住黎陽倉的希望，守住身邊這些他在意的人。

而東方的天際，那團煙塵還在緩緩蔓延，像一頭蟄伏的巨獸，等著時機成熟便撲上來。童山的烽煙，已在不遠處等著他們，只是這一次，王臨知道，他們不再是毫無準備地迎接風(fēng)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