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隨即笑道:“應(yīng)當如此。小郎君重情重義,老夫很是欣賞。你且安心在營中住下,醫(yī)官會全力救治你的老仆。待你想清楚了,我們再細談?!?/p>
說完,他喚來一名親兵,吩咐其帶王臨去營房休息。
王臨離開后,徐世積走進木屋,問道:“蒲山公,您看此人可信嗎?”
李密坐回胡凳,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若有所思:“失憶之說或許有隱情,但那半塊虎符做不得假。他對故太子一案的猜測,也合乎情理——隴西李氏,若真是故太子一脈的遺孤,那這半塊虎符的價值,就遠不止調(diào)動驍果營那么簡單了?!?/p>
“您的意思是……”
“他身上,或許藏著關(guān)隴集團內(nèi)部傾軋的關(guān)鍵秘密,甚至可能是扳倒宇文閥、乃至楊廣的一把鑰匙!”李密眼中閃爍著精光,“宇文閥急于找回虎符,恐怕不只是為了兵權(quán),更是怕虎符背后的秘密曝光!”
他站起身,走到輿圖前,指著隴西的方向:“懋功,你立刻派人盯緊王臨,既要照顧好他和那個老仆,也要留意他的一舉一動。同時,馬上派人去隴西,秘密查訪三年前是否有李姓大族遭難,或是有子弟失蹤——一定要查清楚他的底細!”
“是!”徐世積躬身領(lǐng)命。
李密看著窗外蒼翠的山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王臨?還是李臨?有意思。這亂世的棋盤上,又多了一顆有趣的棋子。只是不知,這顆棋子最終會落在誰的手中。”
岐山營地的夜晚格外安靜,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王臨被安置在一間干凈的營房里,床上鋪著干燥的稻草,雖然簡陋,卻已是營中最好的待遇。但他毫無睡意——李密的招攬、身份的謎團、虎符的重擔、未來的抉擇,像一團亂麻纏繞在他心頭。
加入瓦崗,前路未卜;離開這里,天下之大,卻沒有他的容身之處——宇文閥和朝廷的追捕,隨時可能降臨。
就在這時,營房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接著是兩道刻意壓低的對話聲,斷斷續(xù)續(xù)傳入王臨耳中:
“……扶風(fēng)縣那邊有消息了……崔家那位小娘子……好像在四處打聽昨夜黑松林的事……”
“……崔縣令的女兒?她怎么會摻和進來?”
“……不清楚……但趙元禮的人好像已經(jīng)注意到她了,派人盯著她的小院……”
“……別讓她壞了蒲山公的事……繼續(xù)盯著……”
崔雨薇?
王臨的心猛地揪緊。那個在他最危難時,悄悄送來糧食、情報和犀角止血散的少女,那個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縣令千金,竟然因為打聽他的消息,被趙元禮盯上了!
一股強烈的擔憂和自責(zé)涌上心頭——是他,把無辜的崔雨薇卷入了這場風(fēng)波。他不能再這樣被動地等待下去,不能讓別人為自己的安危付出代價!
王臨從床上坐起身,目光變得堅定。他必須做點什么——至少,要想辦法提醒崔雨薇,讓她遠離危險。
岐山的霧氣,似乎又濃了起來。但王臨心中的迷霧,卻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擔憂與責(zé)任,驅(qū)散了不少。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只想著自保,有些事,他必須主動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