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管事?”王臨的心臟猛地一沉,像是被重錘砸了一下。他想起了之前在峽谷中,那個擄走柳輕眉、心思歹毒的宇文閥鄭管事——當時他和趙鋒明明追上去,看到鄭管事被亂箭射中,摔下了懸崖,怎么會還活著?
“他。。。他沒死。。?!眲⒈胨坪蹩闯隽送跖R的疑惑,聲音沙啞得像破鑼,“那天。。。他被箭射中后,掉進了峽谷下的暗河,被宇文成都的人救走了。?!,F(xiàn)在。。。他是宇文成都身邊的紅人。。。這次白馬渡劫糧。。。就是他一手指揮的。。。他還說。。。要親手殺了你。。。為他上次的‘恥辱’報仇。。。”
鄭管事沒死!王臨的后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那個家伙陰險狡詐,對黎陽倉的地形、對徐世積的部署都了如指掌,如今成了宇文成都的左膀右臂,無疑是給黎陽倉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
“內(nèi)應。。。黎陽倉里還有沒有其他內(nèi)應?”王臨追問,語氣急切。
劉彪搖了搖頭,眼神里滿是疲憊:“不知道。。。我只和鄭管事單線聯(lián)系。。。他沒告訴我其他內(nèi)應的消息。。。他說。。。知道太多。。。死得更快。。。”
線索到這里,又斷了。但至少摸清了一件事:黎陽倉最大的威脅,不僅是城外的宇文成都,還有藏在宇文成都身邊、對王臨懷有刻骨仇恨的鄭管事。
王臨立刻帶著審訊結(jié)果,趕往倉廩署。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獨孤鳳牽著馬站在那里——她剛押運第一批糧草返回,盔甲上還沾著路上的塵土,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身姿挺拔??吹酵跖R,她眼中的疲憊少了些,快步走過來:“審訊有結(jié)果了?”
“嗯,你也來,一起跟徐將軍說?!蓖跖R點了點頭。兩人并肩走進倉廩署,獨孤鳳的盔甲上還留著淡淡的血腥味,混著她身上的皂角香,意外地讓人安心。
徐世積正在看糧草清單,看到兩人進來,放下手中的毛筆:“怎么樣?李三和劉彪招了嗎?”
王臨把審訊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尤其是鄭管事沒死、成了宇文成都心腹的事。徐世積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擊著,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鄭管事。。。此人陰魂不散!上次峽谷伏擊,他就差點得手,如今有宇文成都撐腰,更是如虎添翼,日后必成大患!”
“何止是大患。”獨孤鳳握緊了腰間的劍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鄭管事熟悉黎陽倉的防務,知道我們的軟肋,他要是再聯(lián)合倉內(nèi)的內(nèi)應搞事,后果不堪設想。之前我押運糧草時,就發(fā)現(xiàn)沿途有不明身份的人盯梢,現(xiàn)在想來,恐怕就是鄭管事派來的?!?/p>
王臨點頭:“當務之急,一是加強倉城的戒備,尤其是糧倉和糧道,派可靠的人嚴加看守;二是加緊訓練流民兵,提升戰(zhàn)力,萬一宇文閥再來襲擊,我們也好有應對之力;三是繼續(xù)查倉內(nèi)的內(nèi)應,鄭管事不可能只靠李三一個人,肯定還有其他眼線。”
徐世積贊同地點頭:“就按你說的辦!獨孤將軍,你剛回來,先休息半日,下午再去校場整頓騎兵;王臨,你負責流民兵的訓練和倉城的戒備調(diào)整,有任何情況,立刻稟報!”
兩人領命正要走,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小兵拿著一封染了紅色火漆的信,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徐將軍!洛陽來的信使!魏公李密有緊急軍令!”
李密的軍令?徐世積、王臨、獨孤鳳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李密最近一直在籌備東征宇文化及,怎么突然給黎陽倉下緊急軍令?
徐世積接過信,拆開火漆,展開信紙快速瀏覽。越看,他的臉色越凝重,手也不自覺地握緊了信紙,指節(jié)泛白。
“將軍,怎么了?”王臨連忙問道。
徐世積把信紙遞給兩人,聲音沉得像夜:“李密要親自來黎陽倉,半月后到,說是要巡視軍備,督運糧草,為東征壯軍威?!?/p>
“李密要來?”王臨和獨孤鳳同時愣住,隨即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李密此人多疑,之前就對徐世積手握黎陽倉兵權(quán)頗有微詞,這次突然親臨,說是督運糧草,恐怕還有監(jiān)視徐世積、掌控黎陽倉的心思。
更麻煩的是,鄭管事肯定知道李密要來的消息——以他的陰險,說不定會在李密來的時候搞事,嫁禍給徐世積,或者趁機劫糧,到時候黎陽倉內(nèi)憂外患,局面將徹底失控。
倉廩署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窗外的風刮過檐角,鐵鈴“叮鈴”作響,像是在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王臨看著手中的信紙,又想起了鄭管事那雙陰鷙的眼睛,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在李密來之前,找出倉內(nèi)的內(nèi)應,防備鄭管事的陰謀,絕不能讓黎陽倉陷入險境!
獨孤鳳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心思,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堅定:“別擔心,我們一起應對?!彼闹讣鈳е唤z涼意,卻讓王臨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在地上投下一小片溫暖的光影——只是這份溫暖,能否抵擋住即將到來的寒意,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