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將軍的手令?!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到了獨孤鳳身上,有疑惑,有探究,還有幾分警惕。
獨孤鳳的眉頭微微蹙起,語氣冷了幾分:“本將軍何時下過釋放囚犯的手令?吳明何在?讓他來見我!”
親衛(wèi)頭領立刻上前一步,低頭回道:“稟將軍,吳明今日一早,在自己的住處被發(fā)現(xiàn)懸梁自盡了。還留有一封遺書,說是。。。說是愧對將軍的信任,貪墨了流民的糧餉,沒臉再活在世上。。。”
吳明死了?還是自盡?!
王臨的心臟猛地一縮,后背瞬間冒了層冷汗。好狠的手段!殺人滅口,還把所有臟水都潑到了死人身上——現(xiàn)在,就算有人懷疑手令是假的,也沒人能對證了!吳明一死,獨孤鳳就能干干凈凈地摘出去,甚至還能倒打一耙!
果然,獨孤鳳的臉色沉了下去,語氣里帶著幾分“震怒”:“豈有此理!竟敢偽造本將軍的手令,還貪墨糧餉!這種人,死有余辜!徐將軍,此事你必須嚴查到底!黎陽倉的吏治竟腐敗到這種地步,實在令人心驚!”
三言兩語,她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還把話題引到了“吏治腐敗”上,把壓力又推回給了徐世積。
徐世積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怎么會不知道這里面的貓膩?可吳明死了,死無對證,他就算懷疑獨孤鳳,也拿不出證據(jù)。若是鬧到魏公面前,反而會落個“管理不善、誣陷同僚”的罪名。
“本將軍自會查清!”徐世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然后看向王臨,語氣緩和了幾分,“王臨,你管理流民期間疏于防范,致使營嘯發(fā)生,確有失職之過。即日起,你閉門思過,巡哨隊暫由趙鋒代管!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做處置!”
王臨心里跟明鏡似的——這哪里是處罰?是徐世積在護著他,先把他摘出來,避開獨孤鳳的鋒芒。
再憋屈,也只能領命。王臨躬身道:“卑職遵命!”
不遠處的獨孤鳳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快得像錯覺。她勒了勒馬韁繩,白馬打了個響鼻,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營地很快被清理干凈。張彪和十幾個帶頭鬧事的,被徐世積的親兵押走,這次直接關在了徐世積的軍營里,再也沒人能隨便放出來;受傷的流民被抬到臨時的醫(yī)帳,大夫正忙著敷藥、包扎;燃燒的草棚也被撲滅,只剩下黑乎乎的木架子,還冒著青煙,空氣中滿是焦糊味和血腥味。
王臨回到自己的值房,剛關上門,就把拳頭砸在了桌子上,“咚”的一聲,桌上的茶杯都震倒了。獨孤鳳這一手,環(huán)環(huán)相扣,太狠了——用吳明偽造手令,放張彪挑事;借營嘯制造混亂,再讓親衛(wèi)“及時”彈壓,賺個“平亂有功”的名聲;最后殺吳明滅口,把臟水潑干凈,還能打壓他和徐世積。若他真是個普通的隊正,恐怕這一次就栽了。
可他王臨,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隊正!”門外傳來趙鋒的聲音,壓得很低。
王臨打開門,趙鋒閃身進來,還順手把門掩上,急著問:“隊正,咱們就這么認了?獨孤鳳那女人,分明是故意坑咱們!”
王臨倒了杯涼茶,遞給趙鋒,自己也喝了一口,壓下心里的火氣,眼神卻越來越亮:“她以為自己贏了?怕是忘了一件事——營嘯是發(fā)生了,但也被迅速平息了。她為了‘及時’彈壓,可是把自己的親衛(wèi)都派出來了!”
趙鋒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手里的茶杯差點沒拿穩(wěn):“你的意思是。。。她的親衛(wèi)來得太巧了?”
“不止巧。”王臨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更低,“她帶來的兵,是瓦崗軍的精銳吧?平日里在軍營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眼高于頂,連普通的流民都懶得看一眼——怎么會恰好就在營嘯剛起的時候趕到?而且下手那么狠,像是早就練過怎么鎮(zhèn)壓流民一樣?你說,要是徐將軍深究起來,她這‘及時’的彈壓,會不會太‘及時’了?她的親衛(wèi)對鎮(zhèn)壓流民這么‘熟練’,合常理嗎?”
趙鋒一拍大腿,差點喊出聲,又趕緊捂住嘴,興奮得眼睛都紅了:“對啊!咱們可以反咬一口!就說她是故意制造混亂,再借彈壓的機會展示武力,震懾徐將軍!”
“還不夠?!蓖跖R冷笑一聲,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你現(xiàn)在就去找徐將軍,不用提你的猜測,只‘如實’匯報一件事——獨孤鳳的親衛(wèi)在彈壓的時候,‘誤傷’了好幾個無辜的流民,其中有個老漢,被刀劃中了要害,現(xiàn)在還沒醒過來,恐怕是救不活了。。。而且,他們下手的時候,專挑要害砍,哪像是制止斗毆?倒像是在。。。殺人滅口,怕有人說出什么不該說的!”
趙鋒倒吸一口涼氣,隨即興奮地搓了搓手:“我明白了!我這就去!保證把話說得滴水不漏!”
王臨看著趙鋒急匆匆離去的背影,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水已經涼了,可他的心里,卻燃著一團火。
獨孤鳳,你想玩火?那我就幫你把火燒得再旺一點。看看最后這把火,會燒到誰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