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魏軍倒是奇怪,占了洼里集卻按兵不動,究竟想干什么?”趙鋒在營中焦躁地踱步,對著白瓊英抱怨道,“派去的斥候連對方首領是誰都查不到,真是憋屈!”
白瓊英冷靜道:“趙將軍稍安勿躁。這魏軍行事謹慎,戒備森嚴,可見其首領心思縝密。我們貿(mào)然靠近只會打草驚蛇,不如耐心等待,尋找合適的時機再深入偵查。”她雖心急想要立功,但也知曉行事不可魯莽,否則不僅完不成任務,還可能給王家鎮(zhèn)帶來麻煩。
與此同時,王家鎮(zhèn)傳來了好消息。雷虎率部順利招撫了上游的流民據(jù)點。該據(jù)點僅有三四百人,首領是個老實本分的獵戶,因不堪小股土匪的騷擾,早已苦不堪言。聽聞王家鎮(zhèn)推行“均田免租”的仁政,又得知王家鎮(zhèn)擊敗黑風寨、擊退竇建德先鋒軍的威名,獵戶欣然率眾歸附。雷虎留下部分人手協(xié)助恢復秩序、登記戶籍、開墾荒地后,便帶著其余人馬返回了王家鎮(zhèn)。
消息傳回鎮(zhèn)衙,王臨心中稍定。王家鎮(zhèn)的勢力范圍向北稍稍延伸,人口和資源得到了小幅補充,實力又增強了一分。秦玉羅前來匯報時,臉上帶著幾分欣喜:“阿臨,雷將軍招撫有功,新增人口三百余人,其中青壯年百余人,補充到軍中后,可進一步增強我軍戰(zhàn)力?!?/p>
王臨點頭笑道:“雷虎做得好。玉羅,你盡快安排人手,將這些新兵編入各營,加緊操練。另外,新增的田地要按‘均田’政策分配下去,讓流民們安心耕作,早日扎根?!?/p>
“阿臨放心,玉羅已經(jīng)安排妥當?!鼻赜窳_望著王臨,眼中滿是崇拜,“主公推行的‘均田免租’政策,真是深得民心。如今周邊流民紛紛歸附,用不了多久,王家鎮(zhèn)便能成為河北地界的一方重鎮(zhèn)?!?/p>
王臨微微一笑,心中卻并未完全放松。下游的“魏”軍依舊是個未解之謎,如同懸在頭頂?shù)睦麆?,讓他無法真正安心。他與杜如晦多次商議,考慮是否要冒險派使者前往洼里集,打探對方的真實意圖。
就在王臨猶豫不決之時,趙鋒那邊卻傳來了意外的消息——魏軍主動派人接觸了。
這日清晨,薄霧尚未散去,趙鋒的營寨外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哨兵立刻警覺起來,拉弓搭箭,厲聲喝問:“來者何人?止步!”
只見一隊騎兵約二十人,護送著一輛裝飾頗為精致的馬車,緩緩停在營寨外。為首的是一名年輕將領,白袍銀甲,面容俊朗,英氣勃勃,腰間挎著一柄長劍,胯下駿馬神駿非凡。他并未表現(xiàn)出絲毫倨傲之態(tài),反而在營門外翻身下馬,對著營內(nèi)拱手朗聲道:“大魏前軍校尉馬三寶,奉我家主公之命,特來拜會王家鎮(zhèn)趙將軍,有書信呈上!”
他的聲音洪亮,語氣恭敬,不像是來挑釁的模樣。
趙鋒得到稟報,心中驚疑不定,立刻與白瓊英商議:“這魏軍突然派人前來,不知是何用意?”
白瓊英沉聲道:“對方態(tài)度恭敬,又帶著書信,想必是來通好的。將軍可先讓他們?nèi)霠I,但需嚴密戒備,以防有詐?!?/p>
趙鋒點頭,吩咐道:“傳令下去,全軍戒備!打開營門,讓那馬三寶只帶兩名隨從入內(nèi),其余人等留在營外等候!”
很快,營門緩緩打開,馬三寶帶著兩名隨從,昂首闊步走了進來。他目光掃過營內(nèi),見王家鎮(zhèn)士卒個個精神抖擻,甲胄鮮明,眼神中閃過一絲贊許。走到中軍大帳前,他再次拱手:“馬三寶見過趙將軍?!?/p>
趙鋒端坐帳中,沉聲道:“馬校尉遠道而來,不知有何指教?”
“不敢當‘指教’二字?!瘪R三寶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封密封的書信,雙手遞上,“我家主公聽聞王家鎮(zhèn)王縣公賢明,推行義舉,抗擊暴竇,心中甚為敬佩。此次占據(jù)洼里集,并無與王家鎮(zhèn)為敵之意,特命屬下送來書信,愿與王家鎮(zhèn)互通有無,共商大事?!?/p>
趙鋒接過書信,見信封上并無落款,只有一枚鮮紅的火漆印。他深知此事重大,自己無權決斷,當即說道:“馬校尉稍作歇息,容我將書信送往主公處,再行回復?!?/p>
“將軍請便。”馬三寶神色淡然,并未催促。
趙鋒不敢耽擱,立刻命人快馬加鞭,將書信送往王家鎮(zhèn),同時吩咐手下好生招待馬三寶,暗中卻加強了戒備,以防不測。白瓊英則借著巡視營寨的名義,暗中觀察馬三寶及其隨從的言行舉止,想要從中窺探魏軍的底細。她發(fā)現(xiàn)馬三寶雖年輕,卻氣度沉穩(wěn),言談舉止頗有章法,其隨從也是目光銳利,身手矯健,顯然都是精銳之士。
書信送至王家鎮(zhèn)時,王臨正在與杜如晦、秦玉羅、柳輕眉商議事務。聽聞魏軍派使者送來書信,眾人皆是一驚。
“哦?這‘魏’軍倒是主動找上門來了?!蓖跖R眼中閃過一絲好奇,接過書信,拆開火漆印,取出信紙。
信紙是上等的宣紙,字跡工整秀麗,筆力遒勁,顯然寫信之人頗有文采。信是以“大魏征西將軍、漳水都督”的名義寫給“王家鎮(zhèn)王縣公”的,語氣不卑不亢,既無諂媚之態(tài),也無挑釁之意。
信中首先言明,占據(jù)洼里集乃是為了剿滅周邊匪患,安撫流民,讓百姓安居樂業(yè),并無與王家鎮(zhèn)為敵之意。其次,對王家鎮(zhèn)推行“均田免租”的政策、抗擊竇建德的暴行表示高度贊賞,稱之為“救民于水火的義舉”。最后,提出希望與王家鎮(zhèn)“劃漳水而治,互通商旅,互通有無,共抗暴竇,以安一方百姓”。
信末的落款是“大魏征西將軍、漳水都督”,下方蓋著一枚朱紅色的印章,字跡清晰可辨。
“好大的口氣!”李道玄看完書信,忍不住皺眉道,“征西將軍?漳水都督?朝廷從未有過此類任命,分明是自封的偽號!此等擅自封官晉爵之人,其心可誅!”
秦玉羅卻道:“雖是自封偽號,但觀其信中文辭,條理清晰,言辭懇切,并非狂妄無知之輩。而且他們占據(jù)洼里集后并未主動挑釁,反而先來通好,提出‘劃界’、‘通商’、‘抗竇’,可見其首領頗有章法,并非只想割據(jù)一方的草莽。”她看向王臨,眼中帶著詢問,“主公,其提出‘共抗暴竇’,與我等目標一致,或許…可嘗試接觸?”
柳輕眉站在王臨身邊,輕聲道:“主公,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如今竇建德勢力強盛,若能與這‘魏’軍結盟,便可分擔壓力,對王家鎮(zhèn)也是有利的。只是…需謹防有詐?!彼ㄡt(yī)理,更懂人心,深知亂世之中,人心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