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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磚窯驚魂，毒蛇伏誅（第2頁）

“兵貴神速，不能等。”徐世積的目光掃過兩人，語氣斬釘截鐵，“王臨，你熟悉流民營的地形，也認識不少流民，你立刻帶二十名巡哨隊員去難民營，以‘發(fā)放過冬糧’為借口，逐個檢查流民的腰間——記住，動作要輕，別驚動那些死士，發(fā)現(xiàn)系紅繩的，就悄悄控制起來，用布蒙住嘴，帶到倉廩署審問，避免他們狗急跳墻，在營地里放火或傷人。”

他又轉向獨孤鳳，語氣稍緩卻依舊緊迫：“獨孤將軍，你率五百精銳騎兵，連夜去白馬渡勘察地形，標記山林里可能藏人的地方，再派兩個得力的部下，去附近的瓦崗軍據(jù)點聯(lián)絡，請求援軍支援——突厥有三千狼騎，咱們的騎兵不夠，必須讓據(jù)點派兵過來。”

“末將領命！”獨孤鳳躬身應道，轉身就往外走，靴底踩在石板路上，發(fā)出“噔噔”的急促聲響，像一陣風似的掠到戰(zhàn)馬旁。她翻身上馬，韁繩一揚，馬蹄聲“噠噠”地消失在夜色里，像一道疾馳的閃電，劈開了濃重的黑暗。

王臨剛要轉身去召集隊員，突然想起柳輕眉，又停住腳步，對徐世積說：“徐將軍，柳輕眉姑娘還在流民營的窩棚里，她身體虛弱，沒法移動太快。我請求先派兩個健婦去接她，把她轉移到倉廩署的客房里，派人守著——萬一死士發(fā)現(xiàn)咱們在排查，說不定會拿她當人質。”

徐世積點頭，眼神里帶著一絲贊許：“考慮得周全。你讓人去接柳姑娘，務必保證她的安全，路上要是遇到可疑人員，直接拿下。排查難民營時，多帶些會說流民方言的兄弟，流民大多怕生，用方言說話能少些抵觸，也方便觀察他們的反應?！?/p>

王臨立刻讓人去叫之前照顧柳輕眉的兩個健婦，又去巡哨隊挑選了二十名隊員——都是跟著他一起守過西倉門的，既有經(jīng)驗，又足夠謹慎。隊員們扛著兩袋過冬的小麥，小麥的麥香混著夜風里的霉味，顯得格外實在。

夜色里的西南角難民營一片寂靜，只有零星的窩棚還亮著微弱的燈光，像黑夜里的螢火蟲?？人月暫秃⒆拥膰艺Z聲從窩棚里飄出來，偶爾還有幾聲狗吠，卻很快被夜風壓下去，顯得格外冷清。“鄉(xiāng)親們，倉里發(fā)過冬糧了！”走在最前面的隊員扯開嗓子喊，聲音里帶著刻意的溫和，“每家派一個人來領，排隊登記，不用擠，人人都有份！”

流民們聽到“發(fā)糧”兩個字，紛紛從窩棚里鉆出來。有的老人裹著破舊的棉衣，顫巍巍地拄著拐杖；有的婦人抱著熟睡的孩子，身上蓋著打滿補丁的被子；還有些半大的孩子，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圍著隊員們的火把，眼睛里滿是好奇。王臨和隊員們混在人群里，手里拿著登記的木牌，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每個人的腰間——大多是粗布腰帶，有的甚至用草繩系著，顏色不是灰就是黑，暫時沒看到薛老拐說的紅繩。

“老鄉(xiāng)，你的糧袋破了，我?guī)湍憧p補一下?！蓖跖R走到一個穿灰布短打的漢子面前，那漢子手里拿著個破麻袋，正準備接糧食。王臨的目光落在他的腰間——粗布腰帶遮住了大半，卻在轉身時，閃過一絲刺眼的紅，隨即就被他用衣襟飛快地蓋住。

漢子的身體僵了一下，右手悄悄摸向腰間的短刀，嘴角卻擠出憨厚的笑：“不用麻煩官爺，我自己縫就行?！蓖跖R心里已經(jīng)有了數(shù)，左手假裝去拿針線，右手卻猛地抓住漢子的手腕，指尖扣住他的脈門，低聲道：“別動！紅繩很顯眼。”

漢子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剛要呼喊，旁邊的隊員立刻捂住他的嘴，另一個隊員繞到他身后，用麻繩捆住他的胳膊。王臨掀開他的衣襟，果然看到一根紅色的麻繩系在腰間，繩頭繡著個指甲蓋大的狼頭，和薛老拐說的一模一樣。“把他帶到后面的空窩棚里，看好了?！蓖跖R對隊員說，聲音壓得很低，避免驚動周圍的流民。

就在這時，去接柳輕眉的健婦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臉色發(fā)白，頭發(fā)都亂了：“王隊正！不好了！柳姑娘的窩棚旁邊，有個穿黑衣服的人在徘徊，手里還拿著刀！我們喊了一聲，他就往難民營的西邊跑了，我們追了兩步?jīng)]追上，怕柳姑娘出事，就先回來報信！”

王臨的心猛地一揪。穿黑衣服的人？肯定是死士在打探柳輕眉的位置！他立刻對身邊的隊員說：“你們繼續(xù)排查，遇到系紅繩的就控制住，我去看看柳姑娘?！闭f完，他拔腿就往柳輕眉的窩棚跑，腰間的橫刀隨著腳步晃動，發(fā)出輕微的“哐當”聲。

柳輕眉的窩棚里還亮著燈，燭火透過破窗紙，映出她躺在床上的影子。王臨推開門，看到柳輕眉還在睡著，臉色雖然蒼白，卻還算平穩(wěn)，兩個健婦守在床邊，手里拿著木棍，眼神里滿是緊張。“辛苦你們了。”王臨松了口氣，“現(xiàn)在就收拾東西，我讓人把柳姑娘抬到倉廩署，這里太危險?！?/p>

等把柳輕眉安全送到倉廩署的客房，王臨又匆匆趕回難民營。此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東方的天空泛起一絲魚肚白，難民營里的排查還在繼續(xù)。隊員們已經(jīng)控制了十幾個系紅繩的死士，都關在后面的空窩棚里。趙鋒跑過來，遞給王臨一塊干糧：“隊正，吃點東西吧，從昨晚到現(xiàn)在還沒合過眼?！?/p>

王臨接過干糧，咬了一口，卻沒什么胃口。他望向白馬渡的方向，遠處的天際線已經(jīng)亮了些，隱約能看到河流的影子。“信鴿應該已經(jīng)飛到洛陽了吧？”他喃喃自語，心里沒有絲毫輕松。一千死士只抓到十幾個，還有九百多個藏在暗處；突厥的三千狼騎不知道具體藏在白馬渡的哪片山林；李密還有兩天就要到了——這場和“毒蛇”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夜風漸漸停了，遠處傳來獨孤鳳騎兵隊返回的馬蹄聲，還有信鴿房傳來的“咕咕”聲。王臨握緊了手里的橫刀，刀鞘的銅環(huán)在晨光里泛著冷光。他知道，接下來的兩天，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費，黎陽倉的安危、李密的性命，還有流民營里上千流民的生死，都系在他們身上。這場仗，他們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