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7章 洪水退去，神鬼之名（第4頁）

“都對(duì)?！惫未?，“‘神’，是人愿意往我們這邊挪一小步；‘鬼’，是人不敢從這條直線上邁出去。”

“那我們叫什么？”許褚撓頭。

“叫‘人’?！惫涡?，“人只要把事做穩(wěn)，名自來?！?/p>

典韋端著最后一瓢粥從粥棚里出來，看見半瘸的狗還蹲在“斜”字牌下，就遞過去。

狗不吃，典韋自己“咕咚”一口喝完，抹嘴笑：“它寧可喝水?！惫慰粗侵还罚骸八亍薄??！钡漤f點(diǎn)頭，恍然大悟似的：“我明天給它找塊木板?！?/p>

眾人笑，笑聲不響，像練武過后的輕吐氣。

——

第二日，風(fēng)更清。城中“神鬼之名”的故事傳出城外：驛站說，北地有狐聽了也要繞路；腳夫說，南鄉(xiāng)有賊看了也要低頭；腳戶說，西市有潑皮夜里不敢吹口哨。

名聲本是人嘴里的風(fēng)，風(fēng)有時(shí)會(huì)吹成臺(tái)風(fēng)，有時(shí)只做晨霧。

郭嘉要的不是風(fēng)暴，而是晨霧——霧一層一層，細(xì)軟，卻把路都潤出來。

張遼“直行”百人這天領(lǐng)了第一件正經(jīng)差事：護(hù)送三車軍械過淺灘。淺灘邊“斜、慢、回”三牌立著，車過之處，腳跟齊齊落在“慢”的拍點(diǎn)上；遇軟地，楯板橫鋪；遇回水，纜繩先行。

沿岸看的人不由得拍掌：“穩(wěn)。”

有小兒學(xué)著大人喊：“直——行！”聲音拉長，像把一條看不見的線拽到了天上。

張遼回頭，看見那條線在空里微微顫，心里一暖：孤狼也能帶隊(duì)，隊(duì)不會(huì)拖步。

那一刻，他明白“神鬼之名”的另一層：神給“眾心一炷香”，鬼給“勇士一條線”。

——

午后，州府內(nèi)院。

曹操召諸將議。議并不激昂，只是把“名”的事擺在案上，像擺刀。

夏侯惇道：“外頭的‘神’，能壓人心；‘鬼’，能嚇小人。”程昱指著籌：“榜、賬、路三件，日日要緊?！痹S褚笑：“我管路。”

典韋舉手：“我管粥?！北娙撕逍?。

曹仁道：“我收‘腰帶’。”

曹操看向郭嘉：“你管什么？”

郭嘉道：“我管‘直線’。”

眾人一愣，隨即皆笑。曹操亦笑：“好?！彼D了頓，正色，“但有一事——溫侯之名如何處？”

荀彧沉吟：“法在前?！?/p>

郭嘉輕聲：“不急。城中‘神鬼’未穩(wěn)，人心未坐穩(wěn)，殺名會(huì)蓋過序?！?/p>

曹操點(diǎn)頭：“擇日?！陛p輕兩字，便把一個(gè)“重”字放回了秤。眾人皆心服。

——

暮色合時(shí)，鴆從驛道歸來，步聲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