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寶琉璃宗,外院一處僻靜的角落。
這里原本是堆放雜物的庫房,自從墨塵(夜塵馬甲)被寧榮榮“特批”為專職花匠后,便被清理出來,成了他臨時的居所。房間簡陋,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但勝在干凈整潔,窗外正對著后山的一片竹林,倒也清幽。
此刻,墨塵正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右手臂的衣袖卷起,露出纏繞著白色繃帶的小臂。他左手拿著一瓶藥散,正小心翼翼地解開繃帶,準備換藥。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他清秀的側(cè)臉上,那專注的神情和微微蹙起的眉頭,讓他身上那股憂郁的氣質(zhì)更添幾分破碎感。
“吱呀——”
房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一個小腦袋探了進來,正是寧榮榮。她手里提著一個精致的食盒,小臉上帶著一絲猶豫和好奇。當她看到墨塵正在換藥,以及繃帶下隱約滲出的血色時,頓時驚呼一聲,也顧不上什么大小姐的矜持了,連忙推門跑了進來。
“你……你真的受傷了?!”寧榮榮跑到墨塵面前,看著他那道不算淺的傷口,小臉嚇得有些發(fā)白,“你怎么不早說!還自己換藥?宗門里有治療魂師的呀!”
墨塵似乎被她的突然闖入驚了一下,手微微一抖,藥粉撒了一些。他抬起頭,看著寧榮榮焦急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隨即又恢復(fù)了那副淡然中帶著疏離的樣子,輕聲道:“一點皮外傷,不敢勞煩宗門的魂師大人。我自己處理就好?!?/p>
“什么皮外傷!流了這么多血!”寧榮榮看著他手臂上那道猙獰的傷口,心里沒來由地一抽,又急又氣,“你……你別動!我來幫你!”
說著,她也不管墨塵同不同意,搶過他手中的藥瓶和干凈的繃帶,笨手笨腳地就要幫他包扎。她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哪里做過這種事,動作生疏得很,好幾次都差點碰到傷口,急得鼻尖都冒出了細汗。
墨塵看著她這副手忙腳亂卻又異常認真的模樣,心中莞爾,卻沒有阻止,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寧榮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傷口重新包扎好,雖然歪歪扭扭,但總算裹嚴實了。她長長舒了口氣,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這才發(fā)現(xiàn)墨塵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那雙深邃的眸子里似乎帶著某種她看不懂的情緒。
寧榮榮的小臉“唰”地一下就紅了,連忙后退一步,有些慌亂地低下頭,聲如蚊蚋:“你……你看什么看!本小姐是怕你傷口惡化,沒人照顧我的花!”
墨塵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沒有戳穿她,只是輕聲道:“多謝榮榮小姐。”
寧榮榮這才想起自己帶來的食盒,連忙捧過來放在桌上,打開蓋子,里面是幾樣精致的點心和一壺還冒著熱氣的參茶?!斑?,這是給你的。受傷了要補補身子,不然怎么有力氣干活?”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兇巴巴的,但眼神里的關(guān)切卻出賣了她。
墨塵看著食盒里明顯是精心準備的點心,心中微動。他抬起頭,目光真誠地看著寧榮榮:“榮榮小姐……其實不必如此。”
“要你管!本小姐樂意!”寧榮榮被他看得更加不自在,為了轉(zhuǎn)移話題,她目光掃過房間,最后落在墨塵放在床頭的那柄用布裹著的長劍上,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喂,墨塵,你……你那天追仇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呀?能不能……給我講講?”
她那雙大眼睛里充滿了渴望,像極了等待聽故事的小孩子。
墨塵(夜塵)心中暗笑,終于問到正題了。他沉吟片刻,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追憶與一絲痛楚,聲音低沉地開始講述一個精心編織的故事——一個關(guān)于家族被滅、少年背負血海深仇、千里追兇卻功虧一簣的悲情故事。
他講得并不煽情,甚至有些平淡,但那種壓抑在平靜語調(diào)下的巨大悲傷和仇恨,以及故事中偶爾流露出的、關(guān)于“仇家”可能擁有的詭異能力和強大背景的細節(jié),卻牢牢抓住了寧榮榮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