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密室中,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塊。朱紫玉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額頭緊貼著粗糙的石板,身體因為激動和屈辱而微微顫抖。夜塵那句“臣服于我”的承諾,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亮,點燃了她幾乎熄滅的復仇之火。
然而,夜塵接下來的話語,卻像是一道更加刺目的閃電,劈開了她心中最深處、連她自己都幾乎遺忘的隱秘角落!
“戴維斯……又不是你親生兒子?!?/p>
平淡的語調(diào),不帶絲毫感情,卻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瞬間刺穿了朱紫玉所有的偽裝和自欺欺人!
她猛地抬起頭,原本因為臣服而略顯卑微的臉上,瞬間被極致的震驚、恐慌和一種被徹底看穿的羞恥感所取代!她瞳孔驟縮,嘴唇顫抖著,想要否認,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一個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
這……這怎么可能?!這個秘密,她隱藏了整整十六年!除了當年為她接生的、早已被她滅口的貼身嬤嬤,以及那個她以為早已死在天斗帝國邊境戰(zhàn)亂中的男人,絕不可能有第三人知曉!就連戴天風至死都以為戴維斯是他的血脈!這個夜塵……他怎么會知道?!
“你……你胡說??!”朱紫玉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diào),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瘋狂,“維斯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皇子!是先帝的嫡子!你休要在此妖言惑眾??!”
夜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淡漠,仿佛在欣賞一場拙劣的表演。他并未爭辯,只是輕輕抬起手,指尖一縷混沌氣息流轉(zhuǎn),在空中勾勒出一幅模糊卻清晰的畫面——
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星羅皇宮一處偏僻的別院。年輕的朱紫玉,懷中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臉色蒼白,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決絕。她的面前,跪著一名渾身浴血、穿著天斗帝國低級軍官服飾的男子,男子看著嬰兒的眼神,充滿了痛苦與不舍……
“不!住手??!”朱紫玉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雙手死死捂住眼睛,仿佛要將那不堪回首的畫面從腦海中驅(qū)逐出去!那是她一生中最黑暗、最恥辱的秘密!是她為了鞏固后位、為了朱家的未來,不得不犯下的罪孽!是她用一個天斗俘虜?shù)姆N,冒充皇室血脈的驚天謊言!
畫面消散,密室重歸死寂,只剩下朱紫玉粗重而絕望的喘息聲。
“現(xiàn)在,還覺得是妖言惑眾嗎?”夜塵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殘酷,“一個流淌著敵國血脈的野種,竊據(jù)星羅皇位十六載……朱紫玉,你真是好大的膽子?!?/p>
謊言被徹底撕碎,朱紫玉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面如死灰。十六年來,這個秘密如同毒蛇般日夜啃噬著她的心臟,讓她在享受權(quán)力帶來的榮耀時,也時刻活在恐懼之中。如今被赤裸裸地揭開,她反而有一種詭異的……解脫感。
是啊……戴維斯根本不是她的兒子,更不是戴天風的種!那個孽種,是她為了權(quán)力不擇手段的產(chǎn)物!是他,讓她不得不雙手沾滿鮮血,一步步走向深淵!是他,讓她如今淪落到這步田地!
一股比之前被背叛更加扭曲、更加惡毒的恨意,如同火山般在她心底噴發(fā)!既然不是親生,那還有什么可顧忌的?!那個小雜種,竊取了她十六年的心血,最后還反過來咬她一口!他該死!他罪該萬死??!
“主人……”朱紫玉再次抬起頭時,眼中已經(jīng)沒有了恐慌和羞恥,只剩下一種被仇恨徹底浸染的、令人心悸的瘋狂與怨毒,“您說得對……他不過是個野種!一個不該存在于世的孽障!殺了他……殺了他應(yīng)該不難吧?!”
她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恨意而扭曲,臉上露出一種近乎猙獰的笑容。
夜塵看著她眼中那徹底燃燒起來的復仇毒焰,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很好,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徹底斬斷那虛無的血緣羈絆,將所有的仇恨都引導向一個明確的目標,才能讓這枚棋子,發(fā)揮出最大的威力。
“不難?!币箟m淡淡道,“但,殺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也……太無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