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羅帝國的皇城暗流洶涌,天斗城西區(qū)的宅院卻仿佛與世隔絕,沉浸在一種奇異的寧靜之中。只是這份寧靜之下,并非死水微瀾,而是另一種更為細膩、更為私密的情感暗流在悄然涌動。
朱竹云被安置在宅院中一處僻靜的廂房已有數(shù)日。與朱紫玉被囚禁于暗無天日的密室不同,她雖失去了自由,行動范圍僅限于這座宅院,但生活起居并未受到苛待。阿柔每日會送來精致的餐食和換洗衣物,寧榮榮和小舞雖然對她這個“壞女人”依舊沒什么好臉色,卻也并未刻意刁難。這種看似尋常的“軟禁”,反而讓她那顆因劇變和恐懼而緊繃的心,有了一絲喘息之機。
然而,這種表面的平靜,無法掩蓋她內(nèi)心的煎熬。從高高在上的朱家大小姐、未來皇后的有力競爭者,一夜之間淪為仰人鼻息、生死不由己的階下囚,這種巨大的落差無時無刻不在啃噬著她的驕傲。她不知道夜塵會如何處置她,是像對待朱紫玉那樣徹底廢掉,還是將她當(dāng)作籌碼與星羅交易?未知的命運,如同懸在頭頂?shù)睦麆?,讓她寢食難安。
尤其是夜深人靜之時,她獨自躺在陌生的床榻上,望著窗外清冷的月光,過往的野心、算計、以及如今淪為囚徒的屈辱,便會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讓她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這夜,亦是如此。
她披衣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任由微涼的夜風(fēng)吹拂著她略顯憔悴的臉龐。院中樹影婆娑,月光如水,一切都顯得那么安寧,卻無法撫平她心中的波瀾。
就在這時,一陣極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朱竹云心中一緊,下意識地警惕起來。她轉(zhuǎn)過身,看到月光下,一道白衣身影正緩步朝她的廂房走來。是夜塵。
她的心臟瞬間漏跳了一拍,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他來了?他終于要決定自己的命運了嗎?是審判?還是……?
夜塵走到窗前,并未進屋,只是隔著窗欞靜靜地看著她。月光灑在他俊美無儔的臉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的淡漠,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此刻竟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平和與審視。
“睡不著?”夜塵開口,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地傳入朱竹云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朱竹云抿了抿唇,垂下眼瞼,低聲道:“……是?!?/p>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恨嗎?自然是恨的,是他摧毀了她的一切。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和……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對強大力量的敬畏與依賴。
夜塵沒有再多問,只是輕輕推開并未上鎖的房門,走了進來。他的動作很自然,仿佛只是來探望一位友人,而非面對一個囚徒。
隨著他的靠近,朱竹云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那股清冽好聞的氣息,不似尋常男子的汗味或熏香,而是一種如同雪后松林、又帶著淡淡星辰般的味道,讓她慌亂的心跳莫名地平緩了幾分。
夜塵走到她面前,距離很近,近得朱竹云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并不灼熱卻令人心安的溫度。他沒有像對待朱紫玉那樣充滿壓迫感,也沒有流露出任何輕蔑或戲弄,只是平靜地注視著她,目光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偽裝與不安。
“過去的,便讓它過去?!币箟m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在這里,你無需再算計,無需再偽裝,也無需再恐懼?!?/p>
他的話,如同暖流,悄然浸潤著朱竹云冰封的心防。她抬起頭,撞入他那雙仿佛蘊藏著星海的眸子里,一時間竟有些怔忡。她從未想過,這個擁有著恐怖力量、翻手間便能決定她生死的男人,會說出這樣的話。
“大人……我……”朱竹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道歉?懺悔?還是祈求?似乎都不對。
夜塵伸出手,并未觸碰她,只是指尖輕輕拂過她額前的一縷散亂的發(fā)絲,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朱竹云嬌軀微不可查地一顫,一種陌生的、被珍視的感覺,悄然滋生。
“你的野心與手段,并非過錯?!币箟m緩緩道,“錯只錯在,你選錯了對手,也……低估了這個世界真正的規(guī)則。”
他的話語中沒有指責(zé),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淡然。這讓朱竹云心中五味雜陳,是啊,她敗了,敗得徹底,并非因為她不夠狠,不夠聰明,而是因為……她遇到了根本無法抗衡的存在。
“從今往后,留在我身邊?!币箟m的目光變得深邃,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承諾,“我會給你一個新的身份,一個……真正屬于你的位置。不再是朱家大小姐,也不再是權(quán)力的棋子,而是……我的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