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斗帝國,皇宮深處,太子東宮。
夜色如墨,將金碧輝煌的宮殿籠罩在一片沉寂之中。相較于教皇殿的威嚴肅穆,七寶琉璃宗的靈秀仙氣,這里彌漫的是一種更深沉、更壓抑的權(quán)謀氣息。
東宮書房內(nèi),燭火搖曳。偽裝成太子雪清河的千仞雪,并未入睡。她穿著一身明黃色的太子常服,坐在書案后,面前攤開著奏章,但她的目光卻并未落在文字上,而是穿透窗欞,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沒有一絲星光。
三年了。
對于外界而言,或許只是武魂殿權(quán)力格局微變的數(shù)月,但在千仞雪的主觀感知里,卻是實打?qū)嵉囊磺Ф鄠€日夜。這三年來,她看似依舊是那個溫文爾雅、勤于政務(wù)的帝國儲君,暗中推動著取代雪夜大帝的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內(nèi)心早已不復平靜。
那個名叫夜塵的男人,就像一顆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她心湖中激起的漣漪,非但沒有平息,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fā)洶涌。他那神鬼莫測的手段,那洞悉一切的眼神,那輕佻又霸道的言語,尤其是最后那句“面具戴久了,小心真的摘不下來”,如同夢魘,時常在她夜深人靜時回響。
她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難以維持“雪清河”那完美的偽裝。有時在朝堂上,聽著那些大臣阿諛奉承或勾心斗角,她會突然感到一陣極致的厭煩和荒謬。有時批閱奏章,眼前會莫名浮現(xiàn)出夜塵那張俊美得不像凡人的臉,以及他身邊那個溫婉動人的藍裙女子。
嫉妒?她不愿承認。但那種自己的獵物被人覬覦、自己的棋局被人蠻橫闖入的感覺,讓她如鯁在喉。
更讓她不安的是,她動用了一切力量,甚至暗中聯(lián)系了長老殿的勢力,卻依舊查不到任何關(guān)于夜塵的確切信息。他就好像憑空出現(xiàn),又憑空消失,只留下無盡的謎團和……攪亂的心緒。
“殿下,夜已深,該歇息了?!币幻母箖?nèi)侍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書房門口,低聲提醒。
千仞雪(雪清河)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知道了,退下吧。”
內(nèi)侍躬身退下。
書房內(nèi)重新恢復寂靜。千仞雪站起身,走到一面巨大的水晶鏡前。鏡中映出的,是一張俊美非凡、卻帶著一絲陰柔氣的青年臉龐——雪清河的臉。她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鏡面,仿佛想觸摸那張?zhí)摷俚拿婢咧拢鎸嵉淖约骸?/p>
多少年了?她幾乎快要忘記自己原本的容貌,忘記自己是個女子。天使家族的使命,取代天斗帝國的重任,像沉重的枷鎖,將她牢牢束縛。
“夜塵……”她對著鏡中的倒影,無聲地念出這個名字,眼神復雜難明。你究竟是誰?你來天斗城,真的只是為了那個女子?還是……也為了這帝國的棋局?
她有種直覺,夜塵的出現(xiàn),絕非偶然。他可能比她想象的,知道得更多。
就在這時,書房角落的陰影處,一陣極其細微的空間波動傳來。
千仞雪瞬間警覺,魂力暗運,猛地轉(zhuǎn)身:“誰?!”
陰影中,一個慵懶帶笑的聲音響起:
“這么晚了,太子殿下還在勤政,真是……令人感動啊。”
話音未落,一道白衣身影緩緩從陰影中踱步而出。依舊是那副謫仙臨塵的模樣,嘴角噙著玩味的笑意,不是夜塵又是誰?
他竟然再次無聲無息地闖入了戒備森嚴的太子東宮!
千仞雪瞳孔驟縮,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既有被窺破行蹤的驚怒,更有一種連她自己都唾棄的……隱秘的期待?她強壓下翻騰的心緒,冷聲道:“閣下深夜擅闖東宮,意欲何為?莫非以為我天斗皇宮,是你可以隨意來去的地方?”
夜塵仿佛沒聽到她的質(zhì)問,自顧自地走到書案前,隨手拿起一份奏章翻了翻,嘖嘖道:“嘖,邊境摩擦,賦稅虧空,皇子爭權(quán)……太子殿下這日子,過得也不輕松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