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竹云渾渾噩噩地被阿柔攙扶著,離開了那間如同審判庭般的書房。她的雙腿發(fā)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腦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夜塵那冰冷的目光和那句“你的生命,你的靈魂,皆屬于我”在反復回響。
阿柔將她帶到了一間早已準備好的客房。房間布置得雅致溫馨,與朱家祖地那冰冷威嚴的居所截然不同,但朱竹云此刻卻感受不到絲毫暖意,只覺得四周的空氣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朱姑娘,先沐浴更衣吧。”阿柔的聲音依舊溫柔,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排。她示意兩名早已等候在此的侍女上前。
朱竹云如同木偶般被侍女們引到屏風后。那里早已備好了一個碩大的浴桶,桶中熱氣氤氳,水面上漂浮著各色花瓣,散發(fā)出沁人心脾的幽香。這原本是極為享受的時刻,但此刻對朱竹云而言,卻如同酷刑。
她僵硬地站著,任由侍女為她褪下那身沾滿風塵與屈辱的黑色斗篷和凌亂的衣裙。當冰涼的空氣觸及她赤裸的肌膚時,她忍不住劇烈地顫抖起來,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身體,卻被侍女輕輕按住。
“姑娘,請入浴?!笔膛穆曇羝届o無波。
朱竹云閉上眼,咬緊牙關,邁入溫熱的水中。水流包裹住她冰冷的身體,帶來一絲暖意,卻無法驅散她心中的寒意。侍女們動作輕柔地為她擦洗身體,梳理長發(fā),但她卻感覺每一寸肌膚被觸碰,都像是在剝去她最后一層驕傲的外殼,將她的狼狽與不堪徹底暴露在外。
她曾是高高在上的朱家大小姐,何曾受過如此……如同對待物品般的伺候?這不再是享受,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無聲的羞辱與宣告——從今往后,她連掌控自己身體的權利都已失去。
淚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混入浴水中。她將臉埋入水中,試圖掩蓋自己的脆弱,但肩膀的顫抖卻出賣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沐浴終于結束。侍女為她換上了一套嶄新的月白色絲綢睡裙,質地柔軟光滑,卻輕飄飄的仿佛沒有重量,讓她更加沒有安全感。濕漉漉的長發(fā)被仔細擦干,松散地披在肩頭,卸去了所有釵環(huán),素面朝天。
當她再次站在鏡前時,鏡中映出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子。臉色蒼白,眼圈微紅,眼神空洞而脆弱,帶著一種被風雨摧殘后的凄美。往日那種凌厲逼人的氣勢蕩然無存,只剩下一種任人采擷的柔弱。
這……還是她朱竹云嗎?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
夜塵緩步走了進來。他已換上了一身更為閑適的云紋寢衣,長發(fā)未束,隨意披散,更添幾分慵懶與……危險的氣息。
侍女們立刻躬身退下,阿柔也悄然離開,并輕輕帶上了房門。
房間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朱竹云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她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背脊抵住了冰冷的梳妝臺,紫眸中充滿了驚恐與戒備,如同受驚的母鹿。
夜塵的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身上,從頭到腳,細細打量。那目光并不淫邪,卻帶著一種絕對的審視與占有,仿佛在欣賞一件剛剛到手的、需要仔細清理打磨的藏品。
“看來,收拾干凈后,順眼多了?!彼_口,語氣聽不出喜怒。
朱竹云緊緊抿著嘴唇,不敢說話,也不敢與他對視。
夜塵走到她面前,距離近得能聞到她身上剛剛沐浴后的清香,以及……那絲無法掩飾的恐懼。他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她還有些濕潤的發(fā)梢。
朱竹云猛地一顫,幾乎要驚叫出聲,卻死死忍住。
“很怕我?”夜塵的手指順著她的發(fā)絲,滑到她的臉頰,指尖冰涼的溫度讓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朱竹云身體僵硬,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不敢?!?/p>
“是不敢,而不是不怕。”夜塵低笑一聲,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他的眼神深邃如夜,仿佛能吞噬她的靈魂,“記住你現(xiàn)在的樣子,朱竹云。記住這份恐懼,這份屈辱。這將是你新生的開始。”
他的話語如同魔咒,烙印在朱竹云的心頭。
“過往的朱竹云已經(jīng)死了。從今夜起,你只是我的……云兒?!彼┥?,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輕如羽毛、卻重若千鈞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