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微妙。幾位御史聯(lián)名彈劾司禮監(jiān)宦官貪墨、結(jié)交外臣,雖未指名道姓,但矛頭隱隱指向高公公。高公公站在御階之下,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事不關(guān)己。
皇帝臉色陰沉,未置可否。
就在這時,都察院左都御史劉健出列,聲音洪亮:陛下,臣有本奏!他手持玉笏,神情肅穆,臣近日聽聞,南疆邊境似有異動,有不明勢力窺探哨所,且軍中或有將領(lǐng)擅離職守。臣恐此乃外敵試探,或內(nèi)部有人心懷不軌,欲構(gòu)陷忠良,動搖國本!懇請陛下下旨,徹查南疆軍務(wù),以防不測!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蕭景哲站在班列中,垂著的眼眸里閃過一絲驚怒。劉健怎么會突然關(guān)注南疆?還直接點出了構(gòu)陷忠良?是誰走漏了風聲?
皇帝的目光銳利地掃過下方眾臣,尤其在蕭景哲臉上停頓了一瞬。南疆……他沉吟著,劉愛卿所言,并非空穴來風。朕亦有所耳聞。他沒有立刻做出決定,但那股無形的壓力,已然降臨。
退朝后,蕭景哲快步追上正準備離開的劉健,臉上堆起慣有的溫和笑容:劉御史請留步。
劉健停下腳步,神色平淡:三殿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蕭景哲笑道,只是方才聽劉御史提及南疆之事,心中甚為憂慮。不知劉御史消息從何而來?可需小王從旁協(xié)助?
劉健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老臣消息來源,不便透露。至于協(xié)助……殿下若真心為國,便請約束門下,莫要行那結(jié)黨營私、構(gòu)陷邊將之事,便是對朝廷最大的協(xié)助了。說完,他拱了拱手,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蕭景哲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慢慢沉了下來。他看著劉健遠去的背影,眼神陰鷙??磥?,他那個的太子哥哥,并非全無準備。
與此同時,東宮內(nèi)。
景琰收到了秦岳用最快速度送回的信。信中表示已加強戒備,并暗中調(diào)查擅離職守的校尉,同時感謝太子的提醒。信末,秦岳寫道:殿下放心,只要末將在一日,北境防線便固若金湯。然朝中奸佞,還需殿下小心應(yīng)對。
景琰收起信,心中稍安。至少,秦岳這邊暫時穩(wěn)住了。
他走到林夙養(yǎng)病的偏殿外,聽到里面?zhèn)鱽韷阂值目人月?。他停下腳步,沒有進去。
夜幕低垂,宮燈次第亮起,將重重宮闕映照得如同琉璃世界,美麗,卻冰冷徹骨。
景琰獨立庭中,仰望那被宮墻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蕭景哲的網(wǎng)正在收緊,而他也已亮出了反擊的劍鋒。張昭儀在后宮推波助瀾,劉健在朝堂發(fā)出警告,秦岳在邊境嚴陣以待。
這看似平靜的夜色下,暗流已化為洶涌的漩渦。
下一步,蕭景哲會如何出招?而那把曾指向林夙的毒刃,下一次,又會刺向何方?
景琰握緊了拳,指尖深深嵌入掌心。無論對手使出何種手段,他都必須接下,必須保護好身邊所有珍視之人,也必須……贏下這場生死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