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弼急切地道:“老奴愿做人證!老奴知道高永與北狄聯(lián)絡的其中一個秘密渠道,還知道他們一些貪腐和結黨的具體證據(jù)藏匿之處!只求林公子……只求太子殿下能扳倒奸佞,為林家昭雪!也求……求殿下能寬恕老奴犬子王玨……他是無辜的!”他再次重重磕頭。
林夙看著跪在地上的老人,心中復雜難言。這是一個有罪的人,卻也是目前唯一能指認高永和三皇子的關鍵人證。用他,如同飲鴆止渴,但不用,則復仇無望。
“你的藏身之處可安全?”
“暫時安全,是一處……廢棄的義莊,有幾位信得過的老兄弟看守?!蓖蹂雒Φ?。
“待著別動,等我的消息?!绷仲砝淅涞?,“若你敢?;樱蛘咦呗┌朦c風聲……”他沒有說下去,但眼中的殺意讓王弼不寒而栗。
“老奴不敢!老奴對天發(fā)誓!”王弼連連保證。
林夙不再多言,深深看了他一眼,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亂葬崗的陰影中。他必須立刻回去,將這一切告知景琰。
東宮書房,燭火通明。
景琰負手站在窗前,看似平靜,但緊握的拳頭和微微泛白的指節(jié)泄露了他內心的焦灼。時間一點點流逝,子時已過,子時一刻,子時二刻……外面依舊沒有任何信號傳來。
他幾乎要按捺不住,下令讓趙懷安強攻進去。就在他準備開口的瞬間,窗外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布谷鳥叫聲——那是安全的信號!
景琰猛地轉身,心臟落回原處,隨即又提得更高。門被輕輕推開,林夙帶著一身夜露的寒氣走了進來,臉色蒼白,但眼神卻亮得驚人,里面翻涌著復雜難言的情緒。
“殿下?!绷仲淼穆曇魩е唤z不易察覺的沙啞和疲憊。
景琰幾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上下打量:“沒事吧?可有受傷?”
感受到景琰掌心傳來的溫度和毫不掩飾的關切,林夙心中一暖,搖了搖頭:“奴才無事。殿下,王弼……見到了?!?/p>
他簡略卻清晰地將與王弼會面的經(jīng)過,王弼的供詞,以及那本手札和半塊玉佩呈上。
景琰聽著,臉色越來越凝重。他接過那半塊玉佩,與林夙懷中取出的另外半塊合二為一,嚴絲合縫,云紋完整。他又翻開那本泛黃的手札,里面是林嘯熟悉的筆跡,記錄著對韓參軍案的疑點,以及對高永、三皇子一黨某些行為的隱晦批評和擔憂。
證據(jù)確鑿!
“高永……蕭景哲……”景琰緩緩念出這兩個名字,眼中寒光凜冽,“果然是他們!”他看向林夙,看到了他眼中深藏的悲痛、憤怒,以及一絲復仇火焰燃起后的灼熱。
“夙,”景琰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他握住林夙冰涼的手,“孤知道了。你的仇,就是孤的仇。林家之冤,天地共鑒!”
他拉著林夙走到案前,指著那合并的玉佩和手札:“這些,還有王弼這個關鍵人證,就是我們扳倒他們的利器!孤向你承諾,待孤登基之日,必以高永、蕭景哲之頭,祭奠林家冤魂!必為林家平反昭雪,恢復門楣!此誓,天地為證,日月共鑒!”
這不是空泛的安慰,而是儲君鄭重的承諾,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量。
林夙抬頭,望著景琰堅毅的側臉和眼中不容置疑的決心,眼眶驟然一熱。七年的隱忍,七年的屈辱,七年的血海深仇,在這一刻,似乎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和實現(xiàn)的希望。他不需要景琰為他徇私,他只需要一個公正的機會,一個能讓他手刃仇敵、告慰父母在天之靈的平臺!
“殿下……”林夙聲音哽咽,想要跪下,卻被景琰牢牢扶住。
“不必如此?!本扮粗?,目光深邃,“你我之間,早已不需這些虛禮。你的痛,孤感同身受?!?/p>
他頓了頓,語氣轉為凝重:“不過,眼下并非動用這些證據(jù)的最佳時機。高永樹大根深,爪牙遍布朝野內宮。三皇子看似溫和,實則黨羽甚眾,且在清流中頗有聲望。僅憑王弼一面之詞和這本手札,恐難將他們一擊斃命,反而可能打草驚蛇,逼得他們狗急跳墻?!?/p>
林夙迅速冷靜下來,點了點頭:“殿下所言極是。王弼此人,雖有悔意,但其心難測,且他曾參與構陷,其證詞效力會大打折扣。需得找到更確鑿的,比如他們與北狄往來的具體賬目、密信,或者……當年經(jīng)手偽造密信、如今可能還活著的人證?!?/p>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容!“沒錯?!本扮澰S地看了林夙一眼,他總是能最快地冷靜分析,“王弼提到的秘密渠道和證據(jù)藏匿處,是關鍵。我們必須盡快核實,并找到更多鐵證。同時,江南漕運案也不能放松,那是打擊三皇子在朝勢力的明棋?!?/p>
景琰沉吟片刻,做出部署:“王弼那邊,你派人嚴密監(jiān)視和保護,既防他變卦,也防他被高永滅口。他提供的線索,由你親自負責,調動石虎、趙懷安等人,暗中查證。務必小心,絕不能泄露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