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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鹽稅漏洞（第2頁）

“回殿下，此事乃下官獨自核查發(fā)現(xiàn)，尚未告知任何人。”

“很好?！本扮c頭，“你繼續(xù)暗中核對，范圍可以擴大到江南東道其他鹽場，乃至全國主要鹽區(qū)，但要務必小心，不可引人注目。所需卷宗，以其他名義調(diào)用，避免直接提及鹽稅?！?/p>

“下官明白?！?/p>

“林夙，”景琰轉向他，“杜衡在明處查賬，你在暗處，也需要動一動了?！?/p>

林夙心領神會：“殿下是讓奴才，去查查那些賬目之外的‘人’和‘事’？”

“不錯?！本扮壑泻庖婚W，“賬目是死的，人是活的。去找石虎，讓他派最精干、最可靠的兄弟，南下江南。不要接觸任何官員，從市井、商賈、乃至鹽工入手，摸清海州等地鹽場的實際產(chǎn)出、運輸、銷售情況，特別是那些與賬目上提到的商號有關聯(lián)的。看看這每年數(shù)以萬計的白花花的鹽，究竟流向了哪里，換來的銀子，又進了誰的口袋！”

“奴才領命?！绷仲砉?，“石虎手下有熟悉江南水路的兄弟，此事交給他們?nèi)マk，最為穩(wěn)妥?！?/p>

數(shù)日后，幾名看似普通的商旅或工匠模樣的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京城，沿著漕河南下，他們的目的地，是千里之外的江南東道。

與此同時，杜衡在戶部的調(diào)查也愈發(fā)深入。他利用職務之便，以核對全國錢糧統(tǒng)籌為名，調(diào)閱了更多地區(qū)的鹽稅檔案。越是深查，他越是心驚。類似海州鹽場的情況，并非個例。在兩淮、長蘆等幾大主要鹽區(qū)，都發(fā)現(xiàn)了“折色”比例異常增高、損耗可疑、關聯(lián)賬目模糊不清的情況。涉及的稅銀缺口，粗略估算，三年下來，竟可能高達百萬兩之巨！

這龐大的數(shù)字背后，是怎樣一張貪婪的巨口？又養(yǎng)肥了多少蠹蟲？

杜衡將自己關在值房內(nèi)，日夜不休地整理著證據(jù)，將一條條可疑的賬目、一筆筆模糊的款項、一個個關聯(lián)的官員姓名，分門別類，記錄在冊。他深知，自己手中這薄薄的幾頁紙，重若千鈞，足以在朝堂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而在這平靜水面之下，暗流已然涌動。

這一日，杜衡正在核對一批陳年舊賬，戶部一位與他相熟的老書吏悄悄湊了過來，低聲道：“杜大人，您近日……是否在查鹽稅的賬？”

杜衡心中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王老何出此言？不過是例行核對罷了?！?/p>

王老書吏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老朽在戶部幾十年了，有些事……心里清楚。杜大人，聽老朽一句勸，有些賬，過去就過去了，深究不得啊……這里面的水，太深了?！?/p>

杜衡放下筆，看向王老書吏渾濁卻帶著一絲憂慮的眼睛：“王老，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核對賬目，厘清稅賦，是下官職責所在。若真有蠹蟲侵吞國帑，豈能視而不見？”

王老書吏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杜大人年輕有為，忠心可嘉。只是……罷了，老朽多嘴了。只是大人務必小心，前幾日，好像有人在打聽您調(diào)閱了哪些卷宗……”說完，他不再多言，佝僂著背離開了。

杜衡看著他的背影，手心微微出汗。他已經(jīng)足夠小心，但還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看來，對方也并非全無防備。

他立刻將此事通過隱秘渠道報給了東宮。

景琰接到消息，召來林夙：“杜衡那邊可能已經(jīng)引起注意了。江南那邊，有消息傳回嗎？”

林夙回道：“石虎的人已抵達數(shù)日，正在暗中探查。初步傳回的消息，與杜大人的發(fā)現(xiàn)相互印證。海州等地官鹽實際產(chǎn)出與上報數(shù)目確有出入，部分鹽場私下與幾家大商號往來密切，這些商號背景復雜，與地方官員乃至京城某些府邸，似乎都有若隱若現(xiàn)的聯(lián)系。他們正在設法獲取更直接的證據(jù)，比如真實的交易記錄、或是關鍵人物的口供。”

景琰沉吟道：“讓他們加快速度，但安全第一。告訴杜衡，近日可放緩節(jié)奏，以免打草驚蛇。另外……”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查一下，戶部是誰在打聽杜衡的行蹤?！?/p>

“是?！绷仲響?，隨即略顯遲疑道，“殿下，若此事最終查實，牽連甚廣，恐怕……朝野震動，甚至會動搖國本。陛下那里……”

景琰自然明白林夙的顧慮。鹽稅貪墨案一旦爆發(fā)，必將牽扯出無數(shù)官員，其中不乏位高權重者。皇帝年邁，最不愿看到朝局大亂，是否會為了穩(wěn)定，再次選擇息事寧人？

“孤知道?！本扮穆曇魩е唤z決絕，“正因其牽連廣、影響深，才更要查個水落石出！國庫空虛，邊關告急，百姓負擔日益加重，而這些蠹蟲卻在那里吸食民脂民膏，結黨營私！此風不絕，國將不國！即便父皇怪罪，孤也要一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