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來了。
監(jiān)獄里更冷了,風(fēng)從窗縫里鉆進(jìn)來,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生疼。何不凡的咳嗽更嚴(yán)重了,每天都咳個(gè)不停,痰里的血也越來越多。
他躺在硬板床上,蓋著單薄的囚服,還是覺得冷,冷得渾身發(fā)抖。膝蓋疼得像要碎了,肺也疼,每呼吸一口,都像有針在扎。
他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黑暗里能聽到自已的咳嗽聲,一下一下,很沉悶,像錘子敲在棺材上。
他摸了摸枕頭底下,突然摸到一個(gè)硬邦邦的東西——是那枚玉佩!不知道是誰放在這里的,可能是老王,也可能是老張。
他把玉佩拿出來,借著鐵窗透進(jìn)來的微光看著它。玉佩上的裂縫更大了,幾乎要把玉佩分成兩半,玉色也變得灰暗,沒了以前的溫潤。
他想起爺爺把玉佩遞給她的時(shí)侯,說“不凡,這枚玉佩能保你平安,你一定要好好戴著,好好活”。
好好活……
他笑了,笑得很凄涼,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滴在玉佩上。冰涼的眼淚貼著冰涼的玉佩,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突然覺得,爺爺?shù)脑捑褪且痪錈o力的安慰。什么好好活,什么平安,都是假的。他活得這么難,這么苦,這么絕望,哪里有什么平安?哪里有什么希望?
他把玉佩舉起來,看著那道裂縫,突然用力一扔,玉佩“哐當(dāng)”一聲砸在墻上,又掉在地上,裂成了兩半。
碎了。
玉佩碎了,他和家人的最后一點(diǎn)聯(lián)系,也碎了。
他躺在穿上,看著地上的玉佩碎片,眼淚掉得更兇了。他第一次嚎啕大哭,不是壓抑的嗚咽,是放聲大哭,哭聲里充記了委屈、痛苦和絕望。
通監(jiān)室的人都被他吵醒了,卻沒人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他哭。他們都知道,這個(gè)曾經(jīng)記懷希望的少爺,現(xiàn)在徹底垮了。
何不凡哭了很久,哭到嗓子沙啞,哭到?jīng)]有力氣,才停下來。他躺在穿上,眼睛盯著地上的玉佩碎片,心里一片空白。
咳嗽聲又響了起來,這次咳得很厲害,他咳得蜷縮起來,雙手緊緊抱著胸口,好像這樣就能減輕一點(diǎn)疼痛。
他想起爺爺?shù)脑?,想起媽媽的臉,想起薇薇的笑,想起以前的好日子,再看看現(xiàn)在的自已——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咳著帶血的痰,戴著殺人犯的帽子,家人找不到,愛人也走了。
他突然覺得,活著真沒意思。
絕望像藤蔓,已經(jīng)徹底纏緊了他的心臟,他能感覺到自已的心臟在慢慢停止跳動(dòng),能感覺到自已的生命在慢慢流逝。
他閉上眼睛,心里想:“爺爺,媽媽,薇薇,我撐不住了。對(duì)不起,我不能好好活了?!?/p>
鐵窗外面的月亮很暗,像蒙了一層血,映在地上的玉佩碎片上,泛著冰冷的光。
三年時(shí)光過半,何不凡的希望,徹底斷了。
絕望的種子,在他心里,悄悄發(fā)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