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牢房,他把紅薯藏在枕頭底下。等所有人都睡著了,他悄悄摸出紅薯,紅薯還帶著泥土的溫度,硬邦邦的。他想把紅薯烤一下,可牢房里沒有火,只能生吃。
他用指甲摳掉紅薯皮,露出里面白色的瓤。他咬了一口,有點澀,有點硬,可他卻覺得很好吃——這是他入獄以來,:隔壁的家書
十二月初,天氣已經很冷了,早上起來,地面上會結一層薄薄的霜。挖紅薯的活兒結束了,他們又開始搬石頭,不過這次是在室內,一個廢棄的廠房里,把石頭搬到傳送帶上,比在外面暖和一點。
這天中午,他們回到牢房吃飯,剛坐下,就聽見隔壁牢房傳來一陣哭聲。何不凡好奇地往隔壁看,透過鐵欄桿的縫隙,他看到一個年輕人正拿著一張紙,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了?”瘦猴也聽到了哭聲,探頭探腦地往隔壁看。
“好像是收到家書了?!迸肿诱f,“我早上聽獄警說,今天有一批家書到了?!?/p>
何不凡的心猛地一跳——家書?是不是他的家書也到了?爸媽是不是給他寫信了?薇薇是不是也給他寫了?
他趕緊站起來,往門口走,想問問獄警有沒有他的家書。可剛走到門口,就被彪哥拉住了:“你去哪兒?”
“我……我想問問有沒有我的家書?!焙尾环驳穆曇粲悬c發(fā)顫,帶著期待。
“家書?”彪哥笑了,“就你?還想收家書?別讓夢了,你家里人早就把你忘了?!?/p>
何不凡的心里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涼颼颼的??伤€是想試試,他掙開彪哥的手:“我就問問,不行嗎?”
“不行!”彪哥一把把他推回床上,“老實待著,別給我惹事!”
何不凡坐在床上,眼睛盯著門口,心里怦怦直跳。他聽到隔壁的年輕人還在哭,一邊哭一邊說“媽,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犯渾了”,還說“爸,你要好好照顧自已,別太累了”。
聽著那些話,何不凡的眼淚也差點掉下來。他多希望,他也能收到一封家書,哪怕只有一句話,哪怕只是問問他過得好不好。
下午干活的時侯,他一直走神,心里一直在想家書的事。他看到獄警拿著一疊信,挨個牢房送,可走到他們牢房門口的時侯,獄警只是看了看,就走了——沒有他的信。
他的心里,最后一點期待也慢慢冷了下去。
晚上回到牢房,隔壁的哭聲還沒停,那個年輕人一直在讀信,聲音不大,卻能清楚地傳到他們牢房里。何不凡躺在床上,聽著那些話,心里像被針扎一樣疼。
他想起以前,他也經常給家里寫信,雖然家里離學校不遠,可他還是喜歡寫信,告訴爸媽他在學校的情況,告訴他們他過得很好。媽媽也會給她回信,每次都寫記記一頁紙,說家里的事,說爺爺?shù)纳韑,說讓他注意安全。
可現(xiàn)在,他寫不了信,也收不到信。
李叔看出了他的難過,走過來,坐在他旁邊:“別難過了,說不定信還在路上,還沒到?!?/p>
何不凡搖了搖頭:“不會的,他們要是想給我寫信,早就寫了?!?/p>
“不一定?!崩钍逭f,“我剛進來的時侯,也以為我老婆不會給我寫信,可過了半年,我收到了她的信,她說她帶著孩子回了老家,讓我好好改造,出去后好好讓人?!?/p>
“真的嗎?”何不凡抬起頭,看著李叔,眼里帶著一絲期待。
“真的?!崩钍妩c了點頭,“有時侯,家人不是不想聯(lián)系你,是不知道怎么聯(lián)系,或者有別的難處。你再等等,說不定下次就能收到信了?!?/p>
何不凡看著李叔,心里稍微好受了一點。他想,也許李叔說得對,信還在路上,還沒到。他再等等,再等等。
他摸出脖子上的玉佩,貼在臉頰上。玉佩的涼意讓他稍微平靜了一點。他想起爺爺?shù)脑?,想起薇薇的笑容,心里默念:再等等,再等等,一定會有好消息的?/p>
那天晚上,他睡得很香,夢里,他收到了媽媽的信,信上寫著“凡凡,家里一切都好,你在里面要好好改造,我們等你出來”,還收到了薇薇的信,薇薇說“不凡,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我會等你,一直等你”。
夢里的他,笑得很開心。
19章:擦不掉的廁所污漬
十二月中旬,天氣越來越冷,監(jiān)獄里的水也變得冰涼刺骨。這天早上,獄警給他們安排了新的活兒——打掃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