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他特意把臉上的傷用衣領(lǐng)遮了遮,又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已看起來精神點。李叔看他這樣,笑著說:“別太緊張,說不定這次就能見到他們了?!?/p>
何不凡點了點頭,心里怦怦直跳。
跟著獄警走進會見室,他還是找了上次那個窗口坐下,拿起電話,眼睛緊緊盯著門口。會見室里比上次熱鬧一點,有好幾個人正在跟家人說話,有的在哭,有的在笑,還有的在給家人塞東西。
何不凡的心里更緊張了,他不停地看手表,一分鐘,兩分鐘,半個小時……門口還是沒人進來。
他的心跳慢慢慢了下來,心里的期待一點點變成了失落。他想起上次會見日的空蕩窗口,想起沒收到的家書,心里開始有點慌——難道他們真的不會來了?
旁邊的窗口,一個中年女人正在跟她的丈夫說話,女人說“兒子這次考試考了第一名,他說想你了”,男人笑著,眼里卻含著淚。何不凡看著他們,心里酸酸的——他也想知道家里的情況,也想知道薇薇好不好。
一個小時過去了,會見室里的人走了一批,又來一批,他的窗口還是空的。獄警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時間快到了,沒人來的話,就回去吧?!?/p>
何不凡握著電話的手緊了緊,聲音有點發(fā)顫:“再等等,再等十分鐘,好不好?”
獄警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就十分鐘?!?/p>
這十分鐘,何不凡覺得比十個小時還長。他盯著門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爸媽和薇薇的身影。可門口還是空的,只有冷風(fēng)從門口吹進來,吹在他身上,冷得他打哆嗦。
“時間到了。”獄警的聲音再次響起。
何不凡慢慢放下電話,站起來,腿有點軟。他走出會見室,外面的風(fēng)很大,吹得他頭發(fā)亂了,也吹亂了他的心。他低著頭,慢慢往牢房走,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樣,涼颼颼的。
路上,他遇到了李叔,李叔剛干完活,看到他臉色不好,問:“沒見到家人?”
何不凡點了點頭,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李叔,他們是不是真的忘了我?是不是真的嫌我丟人?”
李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別這么想,他們肯定有自已的難處。你想想,要是他們真的忘了你,你爺爺?shù)挠衽?,你還會戴在身上嗎?你還會這么期待見到他們嗎?”
何不凡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玉佩還是涼的,卻好像沒那么安心了。他想起爺爺?shù)脑?,想起薇薇的笑容,心里更疼了?/p>
“我……我有點累了?!焙尾环残÷曊f。
“累了就好好休息?!崩钍逭f,“別放棄,只要你還活著,就有希望。下次會見日,說不定他們就來了?!?/p>
何不凡點了點頭,沒再說話,慢慢往牢房走。
回到牢房,彪哥正在打牌,看到他回來,笑著說:“又沒人來?我就說吧,你就是個沒人要的東西?!?/p>
瘦猴和胖子也跟著笑,笑聲像針一樣扎在何不凡的心上。他沒理他們,走到自已的床角坐下,摸出玉佩。他發(fā)現(xiàn),玉佩上多了一道小小的裂痕——大概是上次被彪哥打的時侯碰到的。
他看著那道裂痕,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疼得厲害。他想起爺爺磨玉佩的樣子,想起爺爺說“荷葉能托住水,也能托住人”,現(xiàn)在,玉佩裂了,他的念想,是不是也快碎了?
晚上,他沒吃飯,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牢房里很安靜,只有彪哥他們的呼嚕聲。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小聲說:“爺爺,薇薇,你們到底在哪兒?你們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沒有人回答他,只有窗外的風(fēng),嗚嗚地吹著,像在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睡著了。夢里,他看到了爺爺,爺爺還是坐在老槐樹下,手里拿著砂紙磨玉佩,爺爺說“凡凡,別放棄,好好活”。他還看到了薇薇,薇薇站在陽光下,笑著說“不凡,我等你出來”。
夢里的他,笑了,眼淚卻流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他醒過來,發(fā)現(xiàn)枕頭濕了一片。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雖然有一道裂痕,卻還是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他坐起來,看著窗外的太陽,心里默念:爺爺,薇薇,我不會放棄的,我會好好活的,直到見到你們的那一天。
他的眼神里,還有一絲微弱的光,那是沒被完全熄滅的期待,是支撐他走下去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