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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章：鐵門后的鐵銹味（第1頁）

何不凡：煉獄歸途

11章：鐵門后的鐵銹味

何不凡的帆布鞋踩在監(jiān)獄甬道的水泥地上，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不是疼，是冷。九月的風(fēng)裹著高墻外的槐樹葉渣子灌進(jìn)來，卻吹不散空氣里那股揮之不去的味道：鐵銹、霉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汗臭，那是幾百號人擠在封閉空間里，被壓抑和絕望腌出來的味道。

“編號9527，抬頭，拍照。”穿藏青制服的獄警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手里的相機(jī)閃光燈“咔”地亮了一下，何不凡下意識地瞇了眼，視網(wǎng)膜上殘留的白光里，他好像看到了三個月前林薇薇送他的那件白襯衫，領(lǐng)口還繡著小小的“凡”字。

“別看了，進(jìn)來了就別想外面的事?！豹z警推了他一把，力道不輕，何不凡踉蹌著撞到身后的鐵欄桿，“?！钡囊宦曧?，驚得他脖子上的玉佩硌了一下鎖骨。他趕緊抬手摸了摸，冰涼的玉面貼著掌心，那是爺爺走之前塞給他的，青白色的玉上雕著半片荷葉，爺爺說“荷葉能托住水，也能托住人，你得好好活”。

牢房在三樓最里面，編號307。獄警打開鐵門時，“吱呀”的聲響像老木頭在哭，里面的五張鐵架床已經(jīng)坐了四個人，目光齊刷刷地掃過來，像刀子似的刮在何不凡身上。

最靠門的上鋪，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慢悠悠地坐起來，胸肌上紋著只張牙舞爪的老虎，左胳膊上有道長長的刀疤，從手肘一直拉到肩膀。他嘴里叼著根沒點燃的煙，眼神斜斜地睨著何不凡：“新來的？犯的啥事兒？”

“竊……盜竊?！焙尾环驳穆曇粲悬c發(fā)顫，他知道在監(jiān)獄里，“盜竊犯”比殺人犯還招人嫌——前者被視作沒種的軟蛋，后者至少還能搏個“狠”名。

果然，男人“嗤”地笑了一聲，從床上跳下來，落地時震得鐵架床晃了晃。他走過來，比何不凡高大半個頭，陰影直接把何不凡罩住了：“我叫彪哥，這屋我說了算。以后，我的床你擦，我的衣服你洗，飯……你先讓我吃。聽懂沒？”

何不凡攥緊了口袋里的衣角，沒說話。他不是想反抗，是喉嚨發(fā)緊，說不出話來。

“沒聽見？”彪哥的手突然伸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把他提得腳尖離地。何不凡的后背撞到鐵欄桿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脖子上的玉佩從衣領(lǐng)里滑出來，青白色的玉在昏暗的光線下閃了一下。

“喲，還帶了個玩意兒？”彪哥的目光落在玉佩上，手指伸過來就要搶。何不凡猛地偏頭，死死護(hù)住胸口：“不能碰！這是我爺爺?shù)?！?/p>

“爺爺?shù)模俊北敫玢读艘幌?，隨即笑得更狠了，“進(jìn)了這兒，別說你爺爺?shù)?，就是你爹的，也得歸我！”他的拳頭揮過來，何不凡沒躲開，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左臉上，一股腥甜的味道瞬間涌進(jìn)嘴里。

他倒在地上，額頭磕到了床腿，暈乎乎的。彪哥還想再踢，上鋪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彪哥，別鬧太狠，剛進(jìn)來的，萬一弄出傷來，獄警又要找事兒?！?/p>

何不凡抬頭，看到上鋪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斯斯文文的，手里還拿著一本翻得卷邊的書。彪哥瞪了他一眼，悻悻地收回腳：“李叔，算你多事?！比缓笥侄紫聛恚牧伺暮尾环驳哪槪骸靶∽?，記著，這兒不是你家，別給我耍硬氣?！?/p>

晚上熄燈后，牢房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何不凡被擠在最里面的床角，床板硬得硌骨頭，身上的傷口還在疼。他摸出玉佩，貼在臉頰上，冰涼的玉面稍微壓下去一點灼熱的疼。他想起爺爺坐在老槐樹下，手里拿著砂紙磨玉佩的樣子，爺爺說“凡凡，以后不管遇到啥難事兒，摸著它，就想著好好活”。

他還想起林薇薇，臨走前她抱著他，說“不凡，我等你出來，咱們一起開個小超市”。那時侯她的頭發(fā)蹭在他脖子上，軟軟的，香香的。

何不凡把玉佩塞回衣領(lǐng)里，緊緊貼著胸口。外面的月光從鐵窗縫里漏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一道細(xì)長的光。他盯著那道光，心里默念：再等等，等會見日，就能見到他們了。

這念頭像一粒種子，悄悄落在了記是碎石的心里。

12章：窩窩頭里的霉點

天還沒亮，哨聲就像鞭子似的抽在耳邊。何不凡猛地坐起來，腦子還沒清醒，就被彪哥的跟班瘦猴推了一把：“愣著干啥？趕緊起來疊被子！要方的，跟豆腐塊似的，不然扣分！”

瘦猴個子不高，眼睛卻賊亮，手里拿著個鐵盆，敲得“當(dāng)當(dāng)”響。何不凡趕緊爬起來，學(xué)著其他人的樣子疊被子，可被子又舊又硬，怎么疊都歪歪扭扭的。瘦猴走過來，一把把被子扯散：“你他媽沒長手？這么疊，等著被獄警罵？”

何不凡咬了咬嘴唇，重新疊。這時侯彪哥慢悠悠地起來，伸了個懶腰，胖子——另一個跟班，趕緊遞過毛巾：“彪哥，今天水有點涼，我給你焐了會兒?！?/p>

等所有人都收拾好，跟著獄警去食堂。食堂是個大倉庫改的，幾百號人排著隊，手里拿著各自的鐵碗。窗口里的獄警舀著窩窩頭，每個碗里兩個，再澆一勺稀得能看見底的玉米粥，偶爾能撈到幾粒玉米。

何不凡端著碗，找了個角落坐下。窩窩頭硬得硌牙，咬開一口，里面還有點發(fā)黑的霉點。他皺了皺眉，卻還是往嘴里塞——從昨天下午到現(xiàn)在，他就沒吃過東西，肚子餓得咕咕叫。

剛吃了半個，瘦猴突然走過來，一腳踹在他的凳子上：“小子，彪哥的粥不夠，把你的給彪哥?！?/p>

何不凡抬頭，看見彪哥坐在不遠(yuǎn)處，正斜著眼睛看他。他攥了攥手里的鐵碗，小聲說：“我也沒吃飽……”

“你說啥？”瘦猴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伸手就搶他的碗。何不凡沒松手，瘦猴直接一拳打在他的手背上，鐵碗“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玉米粥灑了一地，剩下的一個半窩窩頭也滾到了角落里。

“你他媽敢不給？”瘦猴還要打，何不凡猛地站起來，他比瘦猴高一點，這一下倒讓瘦猴愣了愣。

“夠了?！北敫缱哌^來，一腳踩在滾到腳邊的窩窩頭上，金黃的玉米面沾了灰，被他碾得稀碎?！靶∽?，我再說一次，在這兒，我的話就是規(guī)矩。你要是不聽，以后就別想吃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