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亮,未央宮的晨霧尚未散盡,賈詡便已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殿外。他懷中不似往常只揣密報,而是小心翼翼地抱著一疊略顯厚重、色澤微黃的物事,步履較平日快了幾分,眉宇間雖依舊沉穩(wěn),卻難掩一絲不易察覺的振奮。
內(nèi)侍通傳后,賈詡趨步入內(nèi),對著正在用早膳的劉協(xié)躬身行禮,聲音帶著一絲難得的輕快:“陛下,臣特來恭賀!”
劉協(xié)問道:“文和所賀何事?”
賈詡上前幾步,將懷中之物輕輕置于御案之上。最上面是幾張質(zhì)地均勻、表面光滑的紙張,比常見的蔡侯紙更顯挺括,顏色雖非純白,卻已足夠令人驚喜。他拿起最上面一張,雙手呈上:“陛下,新紙已成!工匠們?nèi)找冠s工,幸不辱命!”
劉協(xié)接過,指尖傳來的觸感柔韌,輕輕一抖,并無脆響,韌性頗佳。他仔細摩挲,又對著光看了看勻度,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好!此紙質(zhì)地,遠勝蔡侯紙!文和,辛苦了?!?/p>
“此乃臣分內(nèi)之事?!辟Z詡謙恭一句,隨即又從那疊物事中抽出一張,樣式更為特殊,其上密密麻麻印著規(guī)整的楷體字,抬頭赫然是四個醒目大字——【大漢月報】?!按送猓裾毡菹孪惹八L圖紙及理念,活字印刷之術(shù)亦已初步應(yīng)用,此乃試印之《大漢月報》創(chuàng)刊號?!?/p>
劉協(xié)接過這份散發(fā)著新鮮墨香的“報紙”,心情激蕩,這粗糙的紙張和略顯模糊的印刷,他一邊瀏覽著上面簡單報道的北疆大捷、勸課農(nóng)桑等消息,一邊聽賈詡解釋延遲的原因。
“核心還是挑選精通刻印、熟悉物料特性的工匠,耗費了較多時間?!辟Z詡繼續(xù)匯報,“制作專用工坊,規(guī)劃流水,便用了近兩月。之后工匠熟悉流程,再到實際著手:砍伐楮皮、浸泡、蒸煮、捶打、攪勻形成紙漿、抄紙、去水、烘干……又耗時一月。且第一批因火候掌握不佳,盡數(shù)作廢,直至此番方成。初步核算,單張成本約在一文錢左右,若算上運輸、倉儲、人工,攤派下來,恐需兩文錢一張。”他指了指那張月報,“此報用紙,便是此批成品?!?/p>
“兩文錢?”劉協(xié)聞言,眉頭微蹙,放下月報,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還是太貴了。工藝上……應(yīng)當沒問題。”他心中篤定,智能給出的方法是經(jīng)過千錘百煉的,問題必然出在原料上。楮皮雖好,但收集、處理成本恐怕不低。
他當即凝神,再次溝通腦海中的“智能”:“分析當前造紙成本過高原因,提供更廉價的原料方案?!?/p>
片刻后,信息反饋而來:【分析當前工藝,成本主要集中于原料(楮皮)采集與初步處理。推薦替代原料:竹。竹子在南方生長迅速、分布廣泛、再生能力強,取之不盡。若采用竹子為主要原料,并優(yōu)化規(guī)模化生產(chǎn)流程,預估可將單張紙張成本降低至0。1-0。2文錢左右。】
竹子!劉協(xié)眼中精光一閃。他這才恍然,如今竹子最多的地方在益州,荊州、揚州也極多。但荊州、揚州……眼下還未完全在朝廷掌控之下。荊州雖名義上歸附,但恐怕不能做到絕對保密,揚州更是孫策的地盤。
“兩文錢……也罷,暫時也能接受?!眲f(xié)沉吟道,畢竟他手中這張紙,大小堪比后世的A3,在這個時代已是難得的巨幅。他將“竹紙”的想法告知賈詡:“文和,朕偶得一法,或可大幅降低成本。南方多竹,以其為料,輔以新法,或許能將成本降至如今的一成,約0。1-0。2文錢。”
“一成?!”饒是賈詡素來沉靜,聞言也不禁動容,眼中爆發(fā)出驚人的光彩,“若真如此,天下寒門學子有望矣!”但他迅速冷靜下來,“陛下,此法雖妙,然南郡名義上屬朝廷,實為劉景升管轄,難以做到完全保密。荊襄世家盤根錯節(jié),若彼等得知……”
“無妨?!眲f(xié)擺擺手,“竹紙之法,暫且記下,待時機成熟再行推廣。眼下,先用此‘兩文紙’。這《大漢月報》,文和印了多少?”
“回陛下,首批試印,共計一百張?!辟Z詡答道,“臣觀此紙,一張大小,所載文字,約相當于三卷竹簡。而三卷竹簡,市價約二百文。”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深意,“然竹簡笨重,運輸耗費極大,遠超紙張。莫說普通百姓,便是尋常地主,若非豪富,也難供子弟讀盡群書。此紙一出,可謂劃時代之物?!?/p>
劉協(xié)點頭,賈詡此言,正說到了關(guān)鍵。知識被壟斷,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載體太昂貴。他心思活絡(luò)起來:“蔡侯紙成本約二十文,卻因作坊稀少、技術(shù)壟斷,市價高達百文。朕這紙,質(zhì)量明顯優(yōu)于蔡侯紙,成本卻僅兩文……”他腦中飛快計算,“若以此紙印書,一冊五十頁,成本不過百文,即便加上印刷、裝訂、利潤,售價亦可遠低于竹簡書卷。嗯……或許可以借此,好生運作一番。”
他越想越覺得可行,仿佛看到了一條流淌著財富與影響力的河流。“若以此紙印書,一冊五十頁,即便定價數(shù)千文,也比竹簡便宜太多,對于世家大族而言,恐怕仍是趨之若鶩……”他低聲自語,眼中閃爍著商人的精明光芒,“這一本書,或許真能換一頭耕牛?!?/p>
賈詡適時補充匯報:“陛下,目前造紙工坊產(chǎn)能,已穩(wěn)定在日產(chǎn)四千張左右,月產(chǎn)可達十二萬張,比最初預估的十萬張,超出了兩萬張。”
“日產(chǎn)四千張?”劉協(xié)聞言,臉上笑意更濃,“不錯,甚好!一天四千張,若按二十文一張,這可相當于一天能換回八十頭耕牛啊!”雖然這只是理想化的換算,但也足見其潛在價值巨大。
劉協(xié)撫摸著那疊新紙和墨香猶存的《大漢月報》,目光仿佛已穿透宮墻,看到了它們即將在朝野內(nèi)外引發(fā)的震動。白紙黑字,承載的將是帝國的意志,亦是文明傳播的火種。
而在這之前,正好可以好好的剝削一翻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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