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烤著大地,也灼烤著枹罕城內(nèi)每一顆日益絕望的心。黃忠率領(lǐng)的朝廷大軍,如同盤踞在城外的鋼鐵巨獸,深溝高壘,旌旗蔽日。
困守孤城的“河首平漢王”宋建,如同籠中困獸,在他那粗陋仿制的“王宮”內(nèi)焦躁地踱步。
韓遂承諾的援軍杳無音信,城中糧草一日緊過一日,更可怕的是軍心的流失。那些底層士卒、甚至是一些中下層將校的眼神,已然從最初的狂熱變得麻木,繼而閃爍起異樣的光芒。
他需要一場勝利,哪怕只是一場陣前的單挑勝利,來提振這瀕臨崩潰的士氣,來證明他宋建仍有“天命”庇佑!
“何人敢出城,替本王斬了那黃忠老兒?”宋建環(huán)視麾下將領(lǐng),聲音因急切而顯得有些尖利。
一陣難堪的沉默后,一員身形魁梧、滿臉虬髯的悍將踏出一步,聲如洪鐘:“末將愿往!必取黃忠首級,獻(xiàn)于大王駕前!”此人名為雷銅,乃是宋建麾下以勇力著稱的先鋒,使一柄開山大斧,在隴西境內(nèi)罕逢敵手。
宋建大喜:“好!雷將軍若勝,本王重重有賞!”
片刻后,枹罕城門洞開,吊橋落下。雷銅率數(shù)百親兵沖出,直至漢軍陣前,將大斧往地上一頓,厲聲喝道:“我乃‘河首平漢王’麾下大將雷銅!黃忠老匹夫,可敢出陣與某一戰(zhàn)?!”
漢軍陣中,黃忠撫須冷笑,對左右道:“宋建技窮矣,欲以匹夫之勇挽狂瀾于既倒也罷,老夫便成全他!”說罷,輕夾馬腹,那匹神駿戰(zhàn)馬馱著黃忠,不疾不徐地行出陣前。
“無名下將,也配與老夫交手?”黃忠聲音平和,卻自帶一股睥睨之勢,“此刻下馬受降,尚可保全性命?!?/p>
雷銅被黃忠這輕視的態(tài)度激得暴怒:“老賊休得猖狂!看斧!”催動(dòng)戰(zhàn)馬,如同旋風(fēng)般沖向黃忠,手中開山大斧帶著凄厲的風(fēng)聲,以力劈華山之勢,朝著黃忠頭頂猛劈而下!這一斧勢大力沉,城頭宋建及守軍見狀,不禁爆發(fā)出陣陣歡呼,仿佛已看到黃忠被一斧劈為兩半的慘狀。
然而,面對這雷霆萬鈞的一擊,黃忠竟是不閃不避,直至斧刃即將臨頭,他方才猛地一抬手中鳳嘴刀!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炸開!火星四濺!
預(yù)想中黃忠連人帶馬被劈飛的場景并未出現(xiàn)。雷銅只覺得雙臂劇震,虎口發(fā)麻,那勢在必得的一斧,竟被黃忠擎刀,穩(wěn)穩(wěn)架住,紋絲不動(dòng)!仿佛他劈中的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座鐵山!
雷銅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轉(zhuǎn)為駭然!
“力氣尚可,可惜,技止于此耳?!秉S忠淡然點(diǎn)評,手腕猛地一翻,鳳嘴刀如同活了過來一般,貼著斧桿向上疾削!這一變招快如閃電,精妙絕倫!
雷銅大驚失色,慌忙回斧格擋。但黃忠的刀法已然展開,豈容他喘息?鳳嘴刀化作一道道連綿不絕的寒光,或劈、或砍、或刺、或撩,刀刀不離雷銅要害!黃忠的刀法,不同于呂布的霸道張揚(yáng),也不同于關(guān)羽的勢大力沉,而是將力量、速度與技巧完美結(jié)合,沉穩(wěn)老辣,如同庖丁解牛,每一刀都精準(zhǔn)地?cái)卦诶足~招式最薄弱之處!
不過五合,雷銅已是手忙腳亂,汗流浹背,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他那賴以成名的巨力,在黃忠精妙的刀法面前,顯得如此笨拙可笑。
“到此為止了?!秉S忠眼中精光一閃,看準(zhǔn)雷銅一個(gè)回斧過猛的破綻,鳳嘴刀如同毒蛇出洞,疾刺而入!刀尖精準(zhǔn)無比地穿過斧影,直取雷銅咽喉!
“噗嗤!”
利刃入肉的悶響傳來。雷銅前沖的動(dòng)作猛地一僵,雙目圓睜,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那截穿透自己脖頸的刀尖。他想說什么,喉嚨里卻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漏氣聲。隨即,龐大的身軀轟然墜馬,濺起一片塵埃。
城上城下,一片死寂。
宋建臉上的期待與興奮徹底僵住,化為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