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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雷暴掩殺機潰敗假，泥濘葬蠻兵血途真（第2頁）

他們的雙腿看似因為寒冷和疲憊而微微打顫，實則肌肉緊繃，如同上緊了發(fā)條，時刻準(zhǔn)備著爆發(fā)出最快的速度——向后逃跑的速度！

一名年輕的新兵，臉上還帶著幾分未脫的稚氣，下意識地用一塊早已濕透的麻布，緊緊捂著自己手中燧發(fā)槍的火門和藥池部位，試圖阻擋那無孔不入的雨水。

他的動作有些笨拙，眼神里充滿了對武器失效的本能擔(dān)憂。

“喂！二狗子！你他娘的干啥呢？！”旁邊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眼神精悍的老兵，也是他的班長，壓低聲音，沒好氣地呵斥道，同時用眼神嚴厲地制止了他。

年輕新兵二狗子嚇了一跳，連忙松開手，訕訕地低聲道：“班…班長，俺…俺怕這雨把火藥澆濕了，一會…一會打不響……”

那班長瞪了他一眼，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戲謔和提醒：“蠢貨！誰讓你打響了？陛下和將軍們要的就是它打不響！你把它護得嚴嚴實實的，那些躲在林子里的蠻子看見了，還敢沖出來嗎？咱們這戲還怎么演？！”

二狗子眨了眨被雨水糊住的眼睛，恍然大悟，隨即臉上又露出一絲不甘和狡黠，舔了舔流到嘴邊的雨水，小聲道：“班長，俺知道了……可是…可是俺聽說，那些蠻子身上都掛著好東西，一會兒他們沖上來，俺能不能…能不能偷偷放兩槍？就兩槍！撈點戰(zhàn)功，回去也好跟俺們屯子里的翠花顯擺顯擺……”

“呸！”班長聞言，差點氣笑，忍不住輕輕踢了他屁股一腳，笑罵道：“就你小子他娘的鬼精！還想放冷槍？做夢去吧！上面早就下了死命令，為了誘敵深入，除了咱們這些當(dāng)班長的，被允許在接敵時‘慌亂’地開上一兩槍，裝裝樣子，其他人，一律不許開槍！誰要是敢提前暴露了火力，壞了陛下的大計，軍法從事，砍頭都是輕的！”

看著二狗子瞬間垮下去的臉，班長又嘿嘿一笑，帶著點老兵油子的優(yōu)越感，低聲道：“你小子，毛都沒長齊，就想著搶功？老子告訴你，想打槍過癮，等這仗打完，好好表現(xiàn)，升了官，當(dāng)了班長，下次有的是機會！現(xiàn)在，給老子老老實實執(zhí)行命令，把‘驚慌失措’、‘武器失效’的樣子給老子演像嘍！要是演砸了，看老子不剝了你的皮！”

二狗子委屈地扁了扁嘴，不敢再吭聲，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當(dāng)班長……當(dāng)班長……俺一定要當(dāng)班長……”

類似的對話，在秦軍前沿陣地的多個角落，以不同的形式悄悄發(fā)生著。

基層的軍官們嚴格按照計劃，約束著手下的士兵，既要保持外松內(nèi)緊的警戒姿態(tài)，又要確保在“敵人”出現(xiàn)時，能演出最逼真的潰敗。

……

暴雨，這天地間最偉大的掩聲布，完美地掩蓋了叢林間一切的異動。

無論是百越人粗重的喘息、武器偶爾碰撞到樹干發(fā)出的輕微悶響，還是秦軍士兵之間那壓得極低的交談，全都消融在了這震耳欲聾的雨聲轟鳴之中。

雄牛和他身邊的幾名頭領(lǐng)，側(cè)耳傾聽許久，除了雨聲，還是雨聲。

秦軍營地方向，只有一些在雨中顯得格外微弱和遙遠的、似乎是因為天氣而發(fā)出的抱怨和嘈雜，并無任何異常調(diào)動的跡象。

“看來，秦狗還沒發(fā)現(xiàn)我們……”一名臉上涂著靛藍色花紋的頭領(lǐng)湊到雄牛耳邊，大聲喊道，才能讓自己的聲音被聽見。

雄牛重重地點了點頭，野牛頭骨面具下的目光更加熾熱。

沒有異常，就是最好的消息！

這說明秦狗對他們即將到來的毀滅性打擊，毫無防備！

“等！繼續(xù)等！讓雨再下一陣！讓秦狗的火器徹底變成廢鐵！”雄牛低吼道，強行壓下立刻沖殺的欲望。多年的叢林狩獵經(jīng)驗告訴他，耐心是成功的關(guān)鍵。

……

時間，在這種詭異的對峙中，緩慢而堅定地流逝。

一刻鐘，兩刻鐘……

對于埋伏在冰冷泥水中的百越人而言，等待是興奮而煎熬的，他們體內(nèi)的殺戮欲望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

而對于同樣在暴雨中“堅守崗位”的秦軍士兵來說，這種等待則更加難熬。

身體的熱量在飛速流失，四肢開始僵硬麻木，更重要的是，內(nèi)心開始不由自主地滋生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