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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履帶撼秦地，天子進食堂（第3頁）

“陛下？！”看到扶蘇去而復(fù)返，而且步伐急促，眼神發(fā)亮，眾人皆是一愣，連忙停下爭論行禮。

“免禮！”扶蘇大手一揮，直接走到人群中心，指著那巨大的木頭輪子和下面的地面，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諸位愛卿，方才朕用飯之時，思及火車雖好，然受困于軌道，機動不足！苦思解決之道，忽得一念！”

眾人精神一振，立刻豎起耳朵，目光灼灼地盯著皇帝。陛下吃飯都能吃出靈感？這又是什么驚世駭俗的想法？

扶蘇蹲下身，再次撿起一根樹枝，但這次，他沒有畫平行的軌道，而是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畫了一條長長的、由無數(shù)短橫線首尾相接組成的、如同百足蜈蚣般的鏈條！

“看！”扶蘇的聲音帶著一種開創(chuàng)性的激動，“此物，朕稱之為‘履帶’！非輪，而似帶！以無數(shù)精鋼鐵片，仿若榫卯，或如鉸鏈，緊密連接，形成一條首尾相銜、堅韌無比之鋼鐵長帶！”

他用力在鏈條的兩端畫了兩個大圓：“將此履帶，套于車體兩側(cè)之主動輪與負(fù)重輪之上！”他在鏈條內(nèi)側(cè)畫了幾個大小不一的圓圈代表輪子。

“蒸汽機之力，驅(qū)動此主動輪轉(zhuǎn)動！”扶蘇用樹枝點著代表主動輪的圓圈，“主動輪轉(zhuǎn)動，其輪齒嚙合于履帶之鏈節(jié)，帶動整條履帶如巨蟒般，環(huán)抱于諸輪之外，循環(huán)滾動！”

他用樹枝模擬著履帶滾動的動作，同時重重地點著地面：“履帶觸地之處，非一點一線，而是長長一段！其與地面接觸之面積，何止十倍于車輪？！且履帶乃無數(shù)鏈節(jié)組成，可隨地形起伏而自然彎曲！縱使溝壑泥濘，亂石嶙峋，只要履帶能搭上著力點，便能憑借巨大之接地面積與強勁牽引，硬生生碾過！其行雖緩，然力大無窮，無路之處亦可開路！更不懼顛簸損毀！”

扶蘇越說越快，眼中光芒四射：“若以此鋼鐵履帶，取代脆弱之木輪，甚至取代那受困于軌道之鐵輪！爾等之‘火?！?，將不再是只能在坦途或固定軌道上行走之物！它將化身為無懼地形、力拔山河的‘鐵牛’！可拖拽萬鈞重物于崎嶇之地，可載巨炮馳騁于戰(zhàn)場之上！縱使城墻壕溝，亦未必不能逾越！”

“轟——！”

如果說之前的“鐵路”構(gòu)想是劈開迷霧的驚雷，那么此刻這“履帶”的設(shè)想，就如同在眾人腳下引爆了一座火山！那顛覆性的畫面，那充滿原始力量的構(gòu)想，徹底沖垮了所有人對“行走”的最后一絲固有認(rèn)知！

不是滾動！是爬行！像一條披著鋼鐵鱗甲的洪荒巨獸，用最蠻橫、最霸道的方式，碾壓一切阻礙！

整個試驗場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地盯著地上那由樹枝畫出的、簡陋卻蘊含著恐怖力量的“履帶”圖案。他們的大腦在瘋狂運轉(zhuǎn)，試圖理解、消化這超越時代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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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鐵片連成的……帶子……在地上爬……？”一位年輕工匠喃喃自語，聲音發(fā)飄。

“主動輪……帶動……整條帶子滾動……接觸地面一大片……”另一位工匠下意識地用手比劃著，眼神呆滯。

“溝壑……泥地……亂石……都能過？這……這豈不是陸地行舟？不，比舟更霸道！”那位白發(fā)博士的胡子劇烈地顫抖著，看向扶蘇的眼神已經(jīng)不能用震驚來形容，那是一種近乎朝圣般的狂熱和……茫然！他畢生所學(xué)的力學(xué)、機械知識，在這“履帶”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我的天……”那位脾氣火爆的絡(luò)腮胡大匠，此刻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拳頭，他猛地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指用力摩挲著扶蘇畫出的履帶痕跡，仿佛想確認(rèn)這是否真實。半晌，他才抬起頭，看向扶蘇，聲音干澀而嘶啞，帶著一種發(fā)自靈魂深處的顫抖：“陛……陛下……您……您莫非是墨家祖師爺轉(zhuǎn)世？魯班再臨？不……這……這根本就不是凡人能想出來的東西??！”他的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茅焦院長剛剛帶著李醯等人氣喘吁吁地趕到，正好聽到了扶蘇最后那幾句關(guān)于“鐵?！?、“戰(zhàn)場”、“逾越城墻壕溝”的描繪，也看到了地上那驚世駭俗的“履帶”草圖，以及周圍工匠們那如同見了鬼神般的表情。他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眼前陣陣發(fā)黑，雙腿一軟，要不是旁邊的李醯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差點直接癱坐在地！

“履……履帶……鋼鐵巨獸……”茅焦的聲音帶著哭腔，又帶著狂喜，復(fù)雜到了極點。他看著扶蘇那挺拔的身影，只覺得那身影周圍仿佛籠罩著一層神圣的光輝。困擾他們無數(shù)日夜的行走難題，在陛下面前，仿佛變成了隨手可解的兒戲！火車軌道是神來之筆，這鋼鐵履帶更是石破天驚！陛下的腦袋里，到底還裝著多少足以改天換地的奇思妙想？他們這些所謂的帝國精英、工科大匠，在陛下面前，簡直愚鈍得像剛剛開蒙的稚童！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頂禮膜拜的沖動，同時攫住了茅焦的心。他看向扶蘇的目光，已經(jīng)超越了崇拜，那是一種近乎信徒面對神只般的虔誠與敬畏。

“陛下……圣明……燭照萬古……臣……臣等……”茅焦激動得語無倫次，深深拜伏下去，身體因為極度的震撼而微微發(fā)抖。

“陛下圣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短暫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狂熱、更加震撼、更加發(fā)自肺腑的山呼萬歲！這一次，所有工學(xué)院的人，看向扶蘇的眼神，都如同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間的神只！

項少龍的手緊緊按著劍柄，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他看著地上那象征著絕對力量的“履帶”圖案，再聯(lián)想到陛下剛才提到的“戰(zhàn)場”、“巨炮”、“逾越城墻”，一股寒意和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感同時從脊椎骨升起。若真有此等鋼鐵巨獸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之上……那將是何等毀天滅地的景象？帝國兵鋒，誰人能擋？！

夕陽徹底沉入了地平線，只在天邊留下一抹暗紅。工學(xué)院試驗場亮起了明亮的煤氣燈。燈光下，那臺靜臥的蒸汽巨獸仿佛被賦予了新的生命，而在它旁邊，由皇帝陛下親手畫下的兩道印記——一道是筆直延伸的鋼鐵軌道，一道是環(huán)抱爬行的鋼鐵履帶——如同兩條通往不同未來的神之軌跡，深深地烙印在堅硬的水泥地上，也烙印在每一個見證者的靈魂深處。

帝國的工業(yè)巨輪，在它年輕皇帝的指引下，正轟鳴著駛向一個連神明都未曾預(yù)見的鋼鐵紀(jì)元。履帶碾過的轟鳴，似乎已在遙遠(yuǎn)的地平線上隱隱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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