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官員,任囂還是將屠綱、王悍等幾名鬧得最兇的軍官召來,嚴厲地訓斥了一番。
“爾等行事,太過酷烈!陛下要的是活著的子民,能耕田的子民,不是一片白地!看看你們干的好事!人口銳減三成!這讓本帥如何向陛下,向中樞交代?!”任囂拍著桌子,怒聲道。
屠綱、王悍等人雖然表面上唯唯諾諾,但眼神中卻滿是不服氣。
屠綱嘟囔道:“司令,那些蠻子刁滑得很,不殺怕他們,他們怎么會老實?末將這也是為了盡快平定地方……”
“放屁!”任囂罵道,“平定地方靠的是王化,是仁政!不是光靠殺人!從現(xiàn)在起,都給本帥收斂點!沒有確鑿證據(jù),不得隨意抓捕殺戮!違令者,軍法從事!”
“末將遵令……”幾人悻悻然地應道。
然而,任囂的申飭,來得太晚了。
仇恨的種子已然深種,并且在血與火的澆灌下,開始悄然發(fā)芽。
原本分散的、零星的怨恨,開始在一些幸存的部落頭人、心懷異志的巫師、以及那些在“肅清”中家破人亡、心中只剩下復仇火焰的百越勇士的串聯(lián)下,逐漸匯聚成一股潛藏的、洶涌的暗流。
這一切,都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看在眼中。
在密林深處,一座極為隱蔽、由巨大藤蔓和古老樹木自然形成的洞窟內,幾簇篝火跳躍不定,映照著幾張或蒼老、或精悍、或帶著詭異紋飾的臉龐。
坐在上首的,是一位身披色彩斑斕鳥羽、臉上涂滿詭異油彩的老者,他是百越一個大部落幸存的大巫師,被稱為“山鬼”。他的眼神渾濁,卻又仿佛能看透人心。
下首,則坐著幾名雖然衣衫襤褸,但眼神銳利如鷹、渾身散發(fā)著彪悍氣息的壯漢,他們是各部族殘存下來最有名的勇士和頭人。
還有一個顯得格格不入的,是一個穿著雖然破舊但依稀能看出曾是絲綢質地的中年男人,他眼神閃爍,帶著商賈特有的精明與算計。他名叫阿曼,曾是百越與中原貿易的大商人,家族積累了大量財富和田產,但帝國新政一來,他的土地被分,商路被帝國皇家商號壟斷,對秦人恨之入骨,暗中利用殘余的財力和人脈,為反抗勢力提供信息和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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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人的暴行,你們都看到了?!鄙焦砦讕煹穆曇羯硢?,如同夜梟啼鳴,“他們不僅要我們的土地,要我們的財物,更要我們的命,要斷絕我們祖祖輩輩傳承的根!”
一名臉上帶著刀疤的勇士猛地一拳捶在地上,低吼道:“血債必須血償!我的部落……我的阿爸阿媽……都死在了秦狗的刀下!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報仇?怎么報?”另一名相對冷靜些的頭人沉聲道,“秦人的火器太厲害了!我們的人沖上去,就像稻草一樣倒下……硬拼,只是送死?!?/p>
這時,那個叫阿曼的商人開口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蠱惑力:“硬拼自然不行。但秦人并非鐵板一塊。據(jù)我觀察,秦軍內部也分派系。那些年輕的軍官,還算講些規(guī)矩。但最近負責‘肅清’的那些老牌軍官,個個如狼似虎,殺人如麻,早已激起了天怒人怨!”
他環(huán)視眾人,壓低聲音:“這就是我們的機會!秦人自恃武力,驕狂輕敵,尤其是那些屠夫,他們四處樹敵,將原本可能歸順的人都推到了我們這邊。我們可以暗中聯(lián)絡所有心懷仇恨的人,積蓄力量。秦人兵力分散,又要分兵把守城池、馳道,真正能用于機動作戰(zhàn)的兵力并不多。”
山鬼巫師緩緩點頭,眼中閃爍著幽光:“阿曼說得對。仇恨,是我們最強大的武器。我們要讓秦人知道,這片山林,不是他們可以肆意妄為的地方。他們每殺我們一個人,就會在我們這邊多十個、百個復仇的鬼魂!”
他頓了頓,用一種近乎吟唱的語氣說道:“我已經得到了山神的啟示……等待吧,等待一個時機……當秦人最為驕狂,最為松懈的時候……當這片土地上的仇恨積累到頂點的時候……就是我們,向這些侵略者,討還血債的時刻!”
洞窟內,篝火噼啪作響,映照著一張張充滿仇恨和決絕的面孔。
一股危險的暗流,正在帝國南疆看似平靜的水面下,洶涌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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