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平四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來得更早,也更富生機。冰雪消融,萬物復蘇,帝國上下都沉浸在新年新氣象的振奮之中。
自從扶蘇登基以來,短短三年多的時間,大秦這片古老的土地仿佛被注入了神奇的活力,變化之巨,堪稱日新月異,滄海桑田。
生活在這個時代的秦人,無疑是極其幸運的。他們親眼見證并親身參與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偉大變革。
三年前,許多人還在為基本的溫飽而掙扎,忍受著繁重的徭役和壓得人喘不過氣的賦稅;三年后,帝國上下已然是另一番天地。
百姓們不再缺衣少食,取而代之的是家家戶戶糧倉漸滿,餐桌上日益豐盛;以前高高在上的官吏,如今也開始為新政為百姓服務;曾經(jīng)被視為洪水猛獸的徭役,被更合理、更有償?shù)摹耙怨ごc”和官方工程雇傭所取代;那曾經(jīng)盤剝民力的沉重賦稅,也被更公平、更鼓勵生產(chǎn)的“攤丁入畝”及商稅等新稅制所替代。
人們不再僅僅為了生存而奔波,開始為了更美好的生活、更高的生活品質而努力奮斗。
飲食從單調的粟飯、藿羹,變得豐富多彩,各種烹飪手法、來自天南地北的食材通過發(fā)達的交通和皇家商號網(wǎng)絡進入尋常百姓家。
扶蘇帶來的變化,早已如同春雨般,“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浸潤到了帝國子民生活的方方面面,重塑著他們的生活方式和精神面貌。
然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潤物無聲的變革,會在始平四年開春后不久,迎來一聲石破天驚的驚雷!
就在那場令人振奮的朝會結束后不足七日,一道道加蓋著皇帝玉璽和內(nèi)閣大印的政令,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從咸陽發(fā)出,如同插上了翅膀,飛向帝國每一個郡縣、每一個鄉(xiāng)亭。
與此同時,最新一期的《大秦帝國朝報》也以頭版頭條、最大號字體,刊載了這一爆炸性的消息。
消息傳出,舉國震驚!
無論是田間地頭辛勤耕作的農(nóng)夫,還是作坊里忙碌的工匠,或是市集中交易的商販,乃至學堂里朗朗誦讀的學子,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得目瞪口呆,隨即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
——始平皇帝陛下頒下圣旨:自始平四年起,大秦帝國境內(nèi),全面取消農(nóng)業(yè)稅!
“取……取消農(nóng)稅?!”關中某縣,一位正在田埂上查看冬小麥返青情況的老農(nóng),從下鄉(xiāng)宣講的鄉(xiāng)嗇夫口中聽到這個消息時,手中的鋤頭“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嗇夫……您……您沒騙俺吧?這……這自古以來,皇糧國稅,天經(jīng)地義??!怎么能……能取消呢?”
年輕的鄉(xiāng)嗇夫臉上洋溢著與有榮焉的激動紅光,大聲地、一字一頓地確認:“王老爹!千真萬確!朝廷的邸報、陛下的圣旨都到了縣衙了!白紙黑字,加蓋玉璽!自今年起,咱大秦的農(nóng)戶,地里打多少糧食,除了留足口糧、種子,剩下的,全都歸自家所有!朝廷一個子兒都不收了!”
老農(nóng)愣在原地,半晌,渾濁的淚水順著深刻的臉頰皺紋滾落下來,他猛地朝著咸陽方向跪了下去,連連磕頭,聲音哽咽嘶?。骸氨菹隆菹率ッ靼?!陛下愛民如子!小老兒……小老兒替天下農(nóng)戶,叩謝陛下天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類似的場景,在帝國的四面八方同時上演。農(nóng)戶們奔走相告,喜極而泣。
他們原本已經(jīng)對如今的生活感恩戴德——陛下分給了他們土地,皇家商號高價收購他們的余糧,官府幫他們興修水利、提供新式農(nóng)具……如今,連這最后一項,延續(xù)了無數(shù)年的“皇糧國稅”都徹底免除了!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們所有的勞動成果,除了必要的成本,將全部轉化為家庭的財富!
意味著他們可以更從容地規(guī)劃生活,改善居住條件,或者擴大養(yǎng)殖副業(yè)!
扶蘇在帝國子民,尤其是廣大農(nóng)戶心中的地位,在這一刻徹底被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頂峰,幾乎被神化!街頭巷尾,茶余飯后,無人不在稱頌皇帝的仁德與恩典。
而那些歸附不久的“新秦民”——原百越山民、草原牧民、西域城邦百姓,他們的感受則更為復雜和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