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木屑飛濺!幾個身材魁梧、面目猙獰、手持棍棒柴刀的彪形大漢,如同兇神惡煞般闖了進來!為首一人,滿臉橫肉,一道刀疤從眉骨劃到嘴角,正是屈府豢養(yǎng)的頭號惡仆,屈豹!
“姓吳的!”屈豹獰笑著,柴刀直指驚怒起身的吳茂,“給臉不要臉是吧?屈老爺心善,前日讓人給你捎話,讓你識相點,陽曲鄉(xiāng)那點破事睜只眼閉只眼就完了,自會有你的好處!你倒好,不僅不聽,還敢寫什么狗屁報告,想告我們屈老爺和錢戶曹的黑狀?”
吳茂心頭劇震,他們怎么會知道報告內容?而且來得如此之快!錢庸!一定是錢庸在郡府內部得到了消息!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起,但他面上卻毫無懼色,厲聲呵斥:“大膽狂徒!此乃郡府官廨!爾等持械闖入,襲擊朝廷命官,形同造反!按律當誅九族!還不速速退下!”
“造反?誅九族?哈哈哈!”屈豹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身后的惡仆們也哄笑起來,“吳主事,你怕是沒睡醒吧?在這九江郡,屈老爺?shù)脑挘袝r候比圣旨還管用!你一個小小的從七品主事,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他一步步逼近,眼中兇光畢露,“今天,屈老爺讓我給你帶句話:要么,現(xiàn)在把你寫的狗屁東西交出來,然后乖乖滾出壽春,永遠別再回來!要么,就讓你和你那病懨懨的老娘,一起到陰曹地府去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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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對方竟以自己老母相威脅,吳茂目眥欲裂,血涌上頭:“畜生!爾敢!”他猛地抓起案上的硯臺,狠狠砸向屈豹!
屈豹側頭躲過,硯臺砸在墻壁上,墨汁四濺?!罢宜溃 鼻獜氐妆患づ?,兇性大發(fā),掄起柴刀就朝吳茂劈來!“剁了他!把這里所有東西都給老子燒了!”
惡仆們一擁而上,棍棒齊揮!吳茂雖有些力氣,但雙拳難敵四手,瞬間就被逼到墻角,肩膀重重挨了一棍,劇痛鉆心!他奮力抓起一根支窗戶的木棍格擋,但面對數(shù)把明晃晃的柴刀和棍棒,眼看就要命喪當場!那些凝聚了他無數(shù)心血、記錄著屈氏和錢庸罪證的簡牘,眼看就要被付之一炬!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咻!咻!咻!”
數(shù)道尖銳的破空聲驟然響起!如同死神冰冷的嘆息!
沖在最前面的三名惡仆,包括那個舉起火把正要焚燒竹簡的家伙,身體猛地一僵!他們的咽喉或心口處,赫然多出了一個汩汩冒血的窟窿!強勁的弩箭力道帶著他們的身體向后倒飛,重重砸在地上,瞬間斃命!
屈豹劈向吳茂的柴刀僵在半空,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轉為無邊的驚恐!他猛地回頭!
只見廨舍那扇被撞壞的木門陰影處,以及后窗不知何時被無聲推開的地方,幽靈般出現(xiàn)了七八個身影!他們身著深灰色不起眼的勁裝,面覆黑巾,只露出一雙雙冰冷、漠然、不含任何人類情感的眼睛。手中端持的,正是軍中制式,威力巨大的——秦弩!弩箭在昏暗的晨光中閃爍著幽冷的寒芒,牢牢鎖定了屋內所有還能站著的惡仆!
為首一人,身形并不高大,但站在那里,卻像一柄出鞘的絕世兇刃,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殺意。他緩緩放下手中還在冒著淡淡青煙的弩機,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刮過屈豹因恐懼而扭曲的臉。
“黑…黑冰臺?!”屈豹魂飛魄散,失聲尖叫,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這個名字,代表著帝國最深的陰影和最無情的殺戮!他們怎么會在這里?!
“拿下。”為首的此地黑冰臺密探頭目,代號‘癸七’,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宣判。
話音未落,數(shù)道身影已如鬼魅般撲上!動作快如閃電,狠辣精準!剩下的幾名惡仆連反抗的念頭都來不及升起,便被扭斷胳膊、踹碎膝蓋,像死狗一樣被摜在地上,發(fā)出凄厲的慘嚎。屈豹還想掙扎,被癸七一步上前,一記簡單到極致卻蘊含恐怖力量的手刀狠狠劈在頸側!屈豹眼前一黑,哼都沒哼一聲,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徹底昏死過去。
整個過程,從弩箭發(fā)射到所有人被制服,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快得讓吳茂都來不及反應。他背靠著冰冷的墻壁,捂著劇痛的肩膀,看著眼前這如同雷霆霹靂般的逆轉,看著地上瞬間斃命的惡仆和昏死的屈豹,看著那幾個如同從地獄中走出的灰色身影,大腦一片空白,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跳出來!
癸七走到吳茂面前,冰冷的目光掃過他蒼白的臉和流血的肩膀,確認其無性命之憂后,才從懷中取出一塊巴掌大小、非金非木、刻有猙獰玄鳥圖案的黑色令牌,在吳茂眼前一晃。
“黑冰臺,奉陛下密旨。”癸七的聲音依舊毫無起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吳主事,你安全了。”他的目光轉向散落一地、沾著墨汁和點點血跡的簡牘,以及吳茂案上那份墨跡未干的彈劾報告,“這些,就是陽曲鄉(xiāng)屈氏及郡府蠹吏的罪證?”
吳茂如夢初醒,看著那塊代表著帝國最高秘密力量的令牌,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和劫后余生的戰(zhàn)栗席卷全身!陛下!是陛下!陛下竟然派了黑冰臺來保護自己!還知道自己在查屈氏!他猛地挺直身體,不顧肩頭劇痛,用力點頭,聲音因激動而嘶啞:“正是!屈氏隱匿田產,勾結戶曹掾史錢庸,證據(jù)確鑿!方才這些惡仆持械闖入官廨,意欲行兇滅口、焚毀罪證!其行徑,形同謀逆!”
“嗯?!惫锲咧皇堑瓚艘宦暎路饏敲愂龅闹皇且患⒉蛔愕赖男∈?。他轉頭對手下吩咐:“清理現(xiàn)場?;羁趲ё?,分開嚴加看管。所有簡牘文書,尤其是這份,”他指了指吳茂案上的報告,“原封不動,全部封存。此間之事,嚴密封鎖消息,尤其不能讓那個錢庸知曉。”
“諾!”手下密探動作迅捷無聲,如同最精密的機器。拖走尸體和昏迷的屈豹,擦拭血跡,收集散落的簡牘,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效率高得令人心悸。
癸七這才再次看向吳茂,冰冷的語氣似乎緩和了一絲:“吳主事,陛下知你忠直,甚慰。陛下有言:‘汝在楚地以筆為刀,朕在咸陽以金為劍。汝之刀鋒所指,朕之劍必為后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