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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五禽風靡宮闈內(nèi)，史筆如鐵君自省（第1頁）

自那日從醫(yī)學院歸來，扶蘇便將練習五禽戲當作了每日必修的功課，雷打不動。起初只是拉著胥坤和項少龍在偏殿偷偷練習，后來漸漸放到了每日清晨，于御花園中尋一開闊處進行。

效果是顯而易見的。不過旬月光景，扶蘇便覺周身氣血通暢了許多，以往批閱奏章至深夜常有的腰酸背乏之感大為減輕，晨起時更是精神抖擻，目光清亮。那由李醯精心配制的藥丸和御膳房按方烹制的藥膳更是功不可沒，內(nèi)外調(diào)和之下，他只覺體內(nèi)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那股久違的、屬于年輕人的蓬勃朝氣重新煥發(fā)出來。

最直觀的感受便是，夜間再臨幸后宮時，他已然從容了許多，不再有先前那般力不從心、需要“戰(zhàn)略性休整”的窘迫。五位風姿各異的美人，在皇帝陛下愈發(fā)龍精虎猛的滋潤下，更是容光煥發(fā)，嬌艷欲滴，眉眼間流轉(zhuǎn)的春情蜜意幾乎要溢出來，整個后宮都彌漫著一股和諧甜膩的氣息。

而更讓扶蘇哭笑不得的是，五禽戲之風，竟在不知不覺中刮遍了整個皇宮大內(nèi)。

老內(nèi)侍胥坤是除扶蘇外練習最勤的。他年紀本就大了，宮中事務(wù)繁雜，常感力不從心。自跟著陛下練習這五禽戲后，竟覺腿腳靈便了許多，以往陰雨天便隱隱作痛的的老寒腿也似有好轉(zhuǎn)，精神頭更是足了不少。他私下里常對親近的小太監(jiān)感慨：“李院長所授，真乃神術(shù)也！咱家覺得，再為大秦發(fā)光發(fā)熱三十年也不成問題！”

項少龍及其麾下的龍衛(wèi)們，起初只是奉旨陪練，但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這五禽戲的妙處。它并非戰(zhàn)場搏殺之術(shù)，但對舒展筋骨、調(diào)和氣息、提升身體柔韌性與協(xié)調(diào)性極有幫助，于武者大有裨益。于是，龍衛(wèi)駐地內(nèi)，每日清晨或操練間隙，也常見一群彪悍的軍漢們一本正經(jīng)地模仿著虎撲鹿奔、熊晃猿攀、鳥飛之姿，場面一度十分“感人”。

五位妃嬪見陛下日日練習，效果顯著，加之胥坤等近侍也都在練，好奇之下便也央求著要學。扶蘇樂見其成，親自指點。于是，御花園中又添一道靚麗風景：五位絕色佳人身著輕便宮裝，隨著陛下的口令，或嬌憨如小鹿驚躍，或靈動如飛鳥展翅，常常香汗淋漓，嬌喘微微，別有一番動人風韻。

上行下效。宮中侍衛(wèi)、宮女、太監(jiān)們見陛下、娘娘、總管、侍衛(wèi)長都在練，又聽聞此術(shù)能“延年益壽，強身健體”，誰不想活得長久些？更何況這還是陛下親睞的“仙術(shù)”！于是，幾乎整個皇宮的人，都在閑暇時悄悄模仿練習起來。五禽戲，以一種扶蘇未曾預(yù)料的速度，悄然成為了大秦皇宮的第一時尚養(yǎng)生運動。

這一日清晨，扶蘇剛帶領(lǐng)著五位愛妃做完一套完整的五禽戲，只覺得通體舒泰。美人們額角沁著細汗，臉頰紅撲撲的，各自回宮梳洗。扶蘇興致頗高，并未立刻返回書房處理政務(wù)，而是信步在宮中漫行，打算再散散步，進一步活動筋骨。

陽光明媚，空氣清新?？粗鴮m闕巍峨，感受著體內(nèi)充沛的活力，扶蘇心中感慨萬千。大秦帝國在他的引領(lǐng)下正蒸蒸日上，革故鼎新，國力日隆。他貴為天子，執(zhí)掌乾坤，后宮和睦，美人環(huán)繞，如今身體也調(diào)理得越來越好……這萬萬人之上的美妙人生，方才剛剛開始品嘗其滋味，他自然希望自己能活得越長越好，好好享受這奮斗來的成果。畢竟，穿越這種事概率太低，他可不敢確定下次死了還能不能再穿一次，珍惜當下，活得長長久久才是硬道理。

不知不覺間，他散步到了尚書省、中書省等三省衙署所在的區(qū)域附近。此處是帝國行政中樞，平日里便是人員往來穿梭，氣氛嚴肅緊張。

然而今日，尚距離一段路，扶蘇便聽到從那片建筑群中傳來了異常激烈的爭吵聲，聲音之高亢，甚至蓋過了往常的忙碌喧囂。

扶蘇微微挑眉。朝臣們?yōu)閲聽巿?zhí)，他是樂見的。有爭論才有思辨，有思辨才能減少謬誤。只要出于公心，為了帝國利益，縱使面紅耳赤也無妨。他正欲欣慰點頭，卻忽然聽得爭吵聲中，似乎多次夾雜著“陛下”、“先帝”等字眼？

他的腳步微微一頓，眉頭輕輕皺起。爭論涉及到他和他那便宜老爹秦始皇？這倒是有些罕見。

心中生出幾分好奇，扶蘇示意身后跟隨的胥坤和項少龍放輕腳步，悄然向聲音傳來的值房靠近。

越走近，里面的爭吵聲便越是清晰可聞。只聽得一個聲音尤其激動高昂，充滿了文人的執(zhí)拗與剛烈：

“……荒謬！記史者，秉筆直書，當客觀公正，豈能因強權(quán)而屈膝俯首？功便是功，過便是過，黑白曲直，自有后人評判！我等的職責唯有‘如實’二字！而非阿諛奉承，涂脂抹粉！”

這聲音扶蘇有些印象，似是秘書監(jiān)的一位資深史官，以性情耿直、精通史學著稱。

緊接著，另一個略顯焦急的聲音響起，試圖反駁：“王兄此言差矣！史筆如鐵不假，然亦需為江山社稷、為君父顏面考量！豈能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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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一味？掩過飾非，曲意逢迎，便是為社稷考量了？此乃史官之恥！”

“你……強詞奪理！”

扶蘇站在門外，又聽了幾句，結(jié)合零碎的信息，大致明白了這群人爭吵的核心——竟是如何記錄歷史，尤其是如何評價秦始皇的一些爭議舉措以及他扶蘇登基以來的某些行為。

他搖了搖頭，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這些文人啊……他整理了一下衣袍，不再隱匿行跡，大步流星地推門而入。

值房內(nèi)，七八名官員正爭得面紅耳赤，唾沫橫飛，冷不防房門被推開，皇帝陛下赫然出現(xiàn)在門口，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爭吵聲戛然而止。

短暫的死寂之后，眾人慌忙躬身行禮，聲音參差不齊卻充滿了惶恐：“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歲！”

扶蘇目光掃過眾人，平靜地問道：“何事在此喧嘩？老遠便聽得諸位愛卿爭論不休。”

官員們面面相覷，一時無人敢先開口。最終，還是一位年紀稍長、職位較高的官員硬著頭皮站出來，躬身答道：“啟稟陛下，臣等……臣等并非喧嘩，實是因修史之原則意見相左，故而爭論?！?/p>

“哦？何種原則之爭，竟如此激烈？”扶蘇故作不知。

那官員斟酌著語句，繼續(xù)說道：“陛下，是以……是以秘書監(jiān)內(nèi)部，對于史官之職責，產(chǎn)生了分歧。一部分同僚認為，史官之責，不僅在于記錄，更應(yīng)成為宣揚朝廷德政、維護君父威嚴之利器。對于過往之事，不僅需如實記錄，更應(yīng)在行文措辭中明確褒貶，引導(dǎo)后世看法。譬如……譬如先帝在位時，焚書坑儒之事，應(yīng)著重表述先帝統(tǒng)一思想、鞏固江山之功績，淡化其……其嚴苛之處。又譬如，陛下起兵繼承大統(tǒng)之事，更應(yīng)詳盡揭露趙高、胡亥禍亂朝綱、篡改遺詔之罪行，以明陛下即位之正統(tǒng)與不得已。”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對面那群面色不忿的同僚，繼續(xù)道：“而另一部分同僚則認為，史官只需忠實地記錄事實，不應(yīng)摻雜個人立場與評判，功過是非，留待后人自行解讀。臣等便是因此事爭執(zhí)，驚擾圣駕，臣等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