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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煉獄求生路難覓，重炮終鳴宮闕摧（第1頁）

昭武城內(nèi)，此刻已經(jīng)徹底化為一片燃燒的廢墟和血腥的屠場。持續(xù)不斷的猛烈炮擊，將這座曾經(jīng)繁華的月氏王都從里到外徹底“犁”了一遍。街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縱橫交錯的彈坑和堆積如山的瓦礫。斷壁殘垣間，火焰熊熊燃燒，濃煙遮蔽了天空，使得即便是白晝，也昏暗如同黃昏。

幸存下來的月氏人，無論是士兵還是平民，都如同驚弓之鳥，蜷縮在相對堅固的角落或深挖的地窖里，瑟瑟發(fā)抖地聽著外面仿佛永無止境的爆炸聲。每一次地動山搖的巨響，都意味著又有一些人、一些建筑被徹底抹去。絕望和恐懼如同毒霧，彌漫在每一個幸存者的心頭。

在這片煉獄中，幾支狼狽不堪的隊伍，正冒著不斷落下的炮彈和四處飛濺的碎石，艱難地向城市中心——王宮的方向移動。他們是月氏國內(nèi)幾大部落的首領及其親衛(wèi)。

這些往日里在各自領地上作威作福、甚至能與國王分庭抗禮的頭人們，此刻早已沒了往日的威風。華麗的袍服沾滿污血和塵土，臉上寫滿了驚恐和倉惶。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逃向王宮，并非因為對國王有多忠誠，而是在這毀滅性的打擊下，下意識地認為那里是最后、也是最堅固的避難所。畢竟，相比其他區(qū)域，王宮附近的炮火似乎確實稍微稀疏一些，但這僅僅是他們的錯覺，是秦軍炮火延伸尚未完全覆蓋到的短暫間隙而已。

當他們終于連滾帶爬、損失了不少親衛(wèi)才沖進王宮大門時，看到的是一片同樣混亂和絕望的景象。宮人們尖叫奔走，侍衛(wèi)們面無人色，華麗的宮殿建筑上也出現(xiàn)了破損，地面上甚至還有未干的血跡和可怕的碎肉痕跡。

月氏王兀突支癱坐在王座下的臺階上，目光呆滯，渾身散發(fā)著難聞的氣味，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歲。

幾位部落首領看到他這副模樣，心中最后一點敬畏也蕩然無存。積壓的恐懼、憤怒和絕望瞬間爆發(fā)出來！

“兀突支！都是你！若不是你一味避戰(zhàn)，將大軍龜縮城內(nèi)，我月氏何至于此！”一位性如烈火的首領率先發(fā)難，指著國王的鼻子怒吼，連敬稱都省了。

另一名首領立刻附和：“沒錯！還有你那愚蠢的求和！派出的使者呢？是不是早就被秦人給殺了？我們最后的機會都讓你這白癡給浪費了！”

“當初就不該聽你的！應該集中兵力與秦人野戰(zhàn)！就算死，也比現(xiàn)在這樣被當成老鼠一樣轟死強！”

“是啊，如果是野戰(zhàn)，我月氏就算不敵，也斷不會如現(xiàn)在這樣，毫無還手之力，還自己給自己選了個墳墓！替秦軍考慮的真周到！”

“是你害死了所有人！你不配當我們的王！”

指責聲、謾罵聲此起彼伏，往日莊嚴的宮殿變成了菜市場一般的罵街場所。貴族、大臣、首領們都將怨氣和恐懼發(fā)泄到了國王身上。

兀突支起初還試圖辯解幾句，但在眾人洶洶的指責下，很快便徹底崩潰，只是抱著頭，喃喃自語：“投降……只要投降就好了……親人看到我們投降了一定會停止炮擊的……”

這句話仿佛提醒了眾人。罵解決不了問題，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對！投降！必須立刻投降！”所有人都達成了驚人的一致。

但問題又回到了原點——如何把投降的消息送出去？之前派出的侍衛(wèi)無一歸來，已經(jīng)證明了此路不通。

“組建敢死隊！”一位老成些的首領咬牙道，“挑選最忠誠、最不怕死的勇士！從不同方向，同時嘗試突圍！哪怕只有一個人能成功沖出去，跑到秦人面前跪下，我們就有救了！”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此刻，什么部落隔閡、什么兵力損失，都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幾位首領和將軍們紛紛拿出了自己壓箱底的最精銳親兵，迅速組建了數(shù)支規(guī)模不大的“敢死隊”。

只是，這支敢死隊的任務并非沖鋒陷陣、斬將奪旗，而是——沖出地獄，去向敵人投降！

這無疑是戰(zhàn)爭史上最荒誕、最諷刺的敢死隊任務。

很快，幾支小隊從王宮的不同側門悄然沖出，向著城外不同的方向亡命奔去。他們利用殘垣斷壁作為掩護，拼命想逃離這片死亡區(qū)域。

王宮內(nèi)，所有貴族、首領，包括國王兀突支，都擠到相對完好的窗戶邊或了望口，死死盯著那些遠去的身影，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卑微的期盼。他們從未如此關心過手下士兵的性命，此刻，每一個敢死隊員都承載著他們生存的全部希望。

“快跑??！”

“一定要成功啊！”

“長生天保佑！”

他們默默地祈禱著，甚至忽略了不時落在附近、震得宮殿簌簌落土的爆炸。

然而，他們的祈禱顯然是徒勞的。

城外，秦軍炮兵陣地上，氣氛完全是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