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nèi),嬴烈侯緩緩走到窗前,望著咸陽城那巍峨的輪廓,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
扶蘇,你以為削弱了宗室與功臣,就能高枕無憂了嗎?
你錯了,真正能顛覆這天下的,從來都是那些對大秦恨之入骨的六國亡魂!
而與此同時,一支懸掛著御史儀仗的車隊,正行駛在通往三川郡的馳道上。
車廂內(nèi),御史李仲甫正襟危坐,手中把玩著一枚光滑的玉佩,眼神卻銳利如鷹。
作為嬴烈侯在朝堂上最重要的棋子,他此番以“巡視地方,宣揚陛下恩德”為名,實則是在為那場即將到來的風(fēng)暴添柴加火。
抵達(dá)郡城后,他沒有先去郡守府,而是秘密拜訪了當(dāng)?shù)刈畲蟮暮缽?qiáng)宗族。
“李公大駕光臨,令鄙舍蓬蓽生輝。”宗族族長滿臉堆笑,態(tài)度卻不卑不亢。
李仲甫屏退左右,開門見山:“陛下仁德,下詔減免田稅,不知貴宗族治下的黔首,反應(yīng)如何?。俊?/p>
族長聞言,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嘆了口氣道:“御史有所不知。我等小民,世代耕作,早已習(xí)慣了朝廷的法度。這賦稅驟然減免,大家心里反而不踏實,總覺得是朝廷要行什么新政的前兆,生怕是禍不是福?!?/p>
李仲甫他壓低聲音,循循善誘:“族長所言極是。朝廷的恩惠,可不是那么好拿的。這減免的稅,今日能免,明日就能加倍要回來。更何況,朝廷這是要將手直接伸到田間地頭,繞開你們這些地方棟梁啊。長此以往,諸位的威望何在?宗族的根基何在?”
一番話,如同一把尖刀,精準(zhǔn)地刺中了豪強(qiáng)們最敏感的神經(jīng)。
“那……依大人之見?”族長試探著問。
李仲甫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民心,才是根本。若是百姓們自己‘不愿’受此恩惠,甚至因此‘心生惶恐’,想必陛下為了安定地方,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吧?”
他放下茶杯,聲音更低了:“此外,近來流寇四起,地方不靖。各郡守備兵力恐有不足,為了保境安民,適當(dāng)招募些鄉(xiāng)勇,擴(kuò)充武備,也是應(yīng)有之義嘛?!?/p>
族長心領(lǐng)神會,眼中爆發(fā)出貪婪與野心的光芒,深深一揖:“多謝大人指點迷津!”
在接下來的巡視中,李仲甫如法炮制,將動亂的種子撒向了中原大地。
很快,一份份內(nèi)容驚人相似的奏章,開始雪片般飛向咸陽——“某地百姓聽聞減稅,惶恐不安,以為將有大禍”、“某郡民心思動,流言四起,懇請朝廷收回成命”。
咸陽宮,麒麟殿。
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通武侯王賁一身戎裝,面色冷峻,聲音沉穩(wěn)如山:“陛下,臣的斥候在函谷關(guān)、武關(guān)數(shù)處要隘附近,發(fā)現(xiàn)了不明武裝人員活動的跡象。他們行蹤詭秘,裝備精良,絕非尋常流寇?!?/p>
小主,這個章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更精彩!
扶蘇端坐于御座之上,面沉如水。
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修長的手指在龍案上輕輕敲擊著,發(fā)出極富節(jié)奏的聲響。
每一聲,都像重錘敲在殿內(nèi)眾臣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