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前所未有的死寂籠罩了這處位于景山地下的邪惡洞窟。
前一秒還邪能澎湃、萬魂哭嚎,下一秒,那由無數(shù)骸骨壘砌、凝聚了不知多少心血與邪惡的祭壇,連同其上的兩件邪惡法器以及數(shù)十名狂熱的幽冥教徒,就那樣無聲無息地化為了齏粉,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從世界的畫布上輕輕抹去,未曾留下絲毫痕跡。
只有那翻滾的血池,證明著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切并非幻覺。
懸浮在半空的林默,周身被混沌的光暗洪流所包裹,身后那模糊而威嚴的巨大虛影若隱若現(xiàn)。他雙眸中的混沌緩緩平息,重新顯露出瞳孔,但那瞳孔深處,卻仿佛倒映著星河流轉、宇宙生滅的軌跡。一種前所未有的、凌駕于萬物之上的淡漠與威嚴,自然而然地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
他緩緩放下手指,感受著體內(nèi)那如同潮水般退去的浩瀚力量。界鑰核心再次變得沉寂,光芒黯淡,顯然剛才那言出法隨的一擊,消耗了其積攢的絕大部分能量。一股強烈的虛弱感伴隨著神魂被撕裂般的劇痛席卷而來,讓他幾乎無法維持懸浮,踉蹌著落回地面,單膝跪地,大口喘息,汗水瞬間浸透了衣衫。
但他心中卻充滿了震撼與明悟。那,就是界鑰真正的力量嗎?不是摧毀,而是……“否定”其存在的基礎規(guī)則?這已然超出了他對力量認知的范疇!
“不——!我的祭壇!我的圣器!”那暗金黑袍老者從極致的驚駭中回過神,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他無法接受自己畢生心血在瞬間化為烏有!他死死盯著林默,眼中充滿了怨毒、恐懼,以及一絲瘋狂的貪婪,“你……你身上到底有什么?!”
然而,此刻更大的威脅,并非來自這近乎崩潰的老者,而是那青銅箱中蘇醒的“虛無之影”!
祭壇被毀,血食供應中斷,連帶著它與現(xiàn)世建立的脆弱連接也受到了劇烈沖擊。箱中那兩點猩紅的光芒劇烈地閃爍著,散發(fā)出滔天的怒意,那冰冷縹緲的意念如同風暴般在洞窟內(nèi)席卷:
“基石……的力量……竊賊!爾等……皆該死!”
它感受到了威脅,源自本源的威脅!界鑰那定義“存在”的力量,恰恰是它這種追求“虛無”與“歸寂”存在的天然克星!
盡管剛剛蘇醒,力量遠未恢復,但“虛無之影”依舊展現(xiàn)出了其恐怖的一面。箱中的黑暗猛地膨脹,如同活物般伸出無數(shù)條扭曲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黑暗觸手,瘋狂地抓向洞窟內(nèi)殘余的一切——那些幸存的幽冥教徒、翻滾的血池、甚至包括那個暗金黑袍老者!
“圣尊!不——!”老者驚恐地尖叫,試圖揮舞骷髏權杖抵抗,但他的力量和法術在那黑暗觸手面前如同紙糊,瞬間就被纏繞、吞噬,連同他的慘叫一起,湮滅于無盡的黑暗之中。其他的幽冥教徒更是如同螻蟻般,被輕易卷走、消化。
它在吞噬一切,補充自身,并試圖穩(wěn)固與現(xiàn)世的連接!
同時,那股對龍脈的吸力再次增強!而且變得更加狂暴、更加不計后果!不再是緩慢的侵蝕逆轉,而是如同強盜般,強行撕扯、掠奪著龍脈的本源能量!帝都大地傳來的悲鳴更加清晰和痛苦!
林默強忍著虛弱和劇痛,掙扎著站起。他知道,絕不能讓它徹底穩(wěn)固下來,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必須趁其立足未穩(wěn),將其重新封印或驅逐!
他看向那敞開的青銅箱,以及箱中不斷膨脹的黑暗與那兩點猩紅。界鑰核心雖然力量耗盡,但其本質的排斥與壓制依舊存在。他嘗試溝通那沉寂的核心,傳遞出“封印”與“驅逐”的強烈意念!
似乎是感受到了林默的意志,以及那令它厭惡的“基石”氣息依舊存在,“虛無之影”發(fā)出了憤怒的尖嘯。它似乎也意識到,在界鑰持有者面前,強行降臨并穩(wěn)固存在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甚至可能再次被封印。
那兩點猩紅的光芒死死地“盯”了林默一眼,充滿了刻骨的怨毒與一種“我記住你了”的意味。
“林家……界鑰……待吾……重臨……”
冰冷的意念留下最后一句充滿威脅的話語,那膨脹的黑暗猛地收縮,如同潮水般退回青銅箱內(nèi),連帶著那些被它吞噬的能量與物質。箱蓋“哐當”一聲自行閉合,將那恐怖的氣息再次封鎖。但箱體表面,那層白色的玉石已然粉碎,只剩下青銅本身,散發(fā)著黯淡而邪異的光澤,顯然封印已破,只是那“虛無之影”主動選擇了暫時退避。
它對龍脈的強行抽取也戛然而止。
洞窟內(nèi),只剩下林默粗重的喘息聲,以及血池咕嘟冒泡的聲音。幸存的……只有他一人,以及那個重新閉合、卻隱患巨大的青銅箱。
就在這時,上方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
“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