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空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沙塵緩緩落定,露出狼藉的地面。17號三人的氣息已迅速遠去,但此刻,沙魯?shù)膹脱壑幸淹耆珱]有了追擊的欲望。它的全部感知,如同被無形的蛛網(wǎng)緊緊纏繞,死死鎖定在遠處山峰頂端那個金色的身影上。
恐怖!
這是沙魯核心程序所能計算出的最直接、最強烈的信號。那身影散發(fā)出的氣息,并非單純的能量龐大,而是一種更本質(zhì)的、仿佛觸及世界規(guī)則本身的絕對性壓制。它感覺自己像一只被釘在標本板上的昆蟲,連思維都變得遲滯。格羅博士植入的關(guān)于“完美生命體”的驕傲,在這股氣息面前,脆弱得如同泡沫。
蟻王梅路艾姆,緩緩從山峰頂端飄落。他的動作看似悠閑,卻仿佛縮地成寸,幾步之間便已站在了距離沙魯不足五十米的地方。金色的瞳孔平靜地掃過沙魯那布滿斑點的甲殼、猙獰的口器以及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的尾針,如同打量一件新奇卻粗糙的玩具。
“就是你這只蟲子,在追逐那三個鐵皮玩偶?”蟻王開口了,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天然的、令人窒息的威嚴。
沙魯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試圖凝聚起一絲氣勢,但在蟻王的凝視下,它連挺直身體都感到困難。“我……是格羅博士創(chuàng)造的終極生命體……沙魯!”它艱難地報出名號,尾針下意識地擺出了防御姿態(tài)。
“終極?”蟻王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近乎嘲弄的弧度,“憑你這點可憐的力量?”他甚至連“氣”都未曾提起,只是隨意地向前邁了一步。
嗡——!
一股無形的壓力場以蟻王為中心擴散開來!地面微微下沉,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沙魯感覺像是瞬間被投入了萬米深海,巨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擠壓著它的身體,甲殼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呃??!”沙魯悶哼一聲,身不由己地單膝跪地,用雙手死死支撐著地面,才沒有被徹底壓垮!它全力爆發(fā)體內(nèi)的能量,黃綠色的氣焰瘋狂燃燒,卻如同狂風中的燭火,搖曳不定,根本無法撼動這無形的枷鎖!
差距……太大了!這根本不是同一個次元的較量!
蟻王饒有興致地看著沙魯掙扎的樣子,就像在看一只試圖頂起石塊的螞蟻?!巴淌蛇M化?有趣的本能。可惜,現(xiàn)在的你,太弱了。連讓本王活動一下筋骨的資格都沒有?!彼斐鲇沂质持?,對著沙魯?shù)姆较?,輕輕一彈。
并沒有能量光束射出。但沙魯卻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沖擊力憑空出現(xiàn),狠狠撞在它的胸口!
“轟!”
沙魯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列車撞中,整個身體倒飛出去,連續(xù)撞塌了數(shù)塊巨巖,才勉強停下!胸口的甲殼出現(xiàn)了細密的裂紋,劇痛傳遍全身!
“如何?”蟻王依舊站在原地,仿佛從未動過,“這就是你所謂的‘終極’?”
沙魯掙扎著從碎石堆中爬起,復眼中充滿了驚駭與屈辱。它從未想過,自己剛剛孵化,滿懷雄心壯志,卻在一個照面間就被如此輕易地碾壓!它引以為傲的防御和力量,在對方面前簡直如同紙糊!
但,格羅博士賦予它的,不僅僅是力量,還有極度狡猾和求生的本能!在極度的恐懼和屈辱中,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它的腦?!耆w!
“不……不是這樣的!”沙魯嘶啞地低吼,強忍著恐懼抬起頭,死死盯住蟻王,“現(xiàn)在的我……還不是完全體!只要……只要我吸收了17號和18號!我就能進化!進化成真正的、完美的形態(tài)!到那時……到那時我的力量將會暴漲!絕對……絕對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
它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出了這番話,既是絕望的辯解,也是一種誘惑!它在賭,賭這個恐怖的存在,會對“進化”這個概念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