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雪雁比我還小呢,只知道傻玩。王嬤嬤年紀大,精力不夠,也是無趣的。
我到了京城,寄人籬下,身邊沒個可心的人,難免受欺,何等凄涼。你不是答應父親會照拂我的嗎?”
賈雨村被突如其來的茶香嗆了一口,忍不住搖頭微笑,寄人籬下是真的,受欺卻未必,你是吃虧的人嗎?
張月如和林黛玉的反應都在賈雨村的預料之中,他就是要等著這股順水好推舟的。
雖然他平時極其低調,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老張的船上,但也不敢保證就絕對沒人認識他。
就算真的沒人能認出他來,老張一家卻是深知他的底細的,也是他在這世界上唯一的隱患。
要徹底解決隱患,最穩(wěn)妥的辦法,當然是讓老張全家死光光,那才叫死無對證。
但賈雨村是絕不會這么干的,他冒名頂替賈雨村,可不是為了當個比原來那個混蛋還混蛋的混蛋。
所以,他早就打定主意,要把老張一家都帶走。隱患若不能消滅,最好就放在眼皮底下盯著。
否則他給張月如點錢,讓她自己回家就行了,干嘛非要費這么大的周折,親自送她回家?
“唉,真拿你們倆沒辦法。我答應過月如她爹會把女兒送回來的。就算她想跟著咱們走,也得家里愿意才行。”
此言一出,張月如眼睛一亮,驚喜地看著賈雨村。林黛玉眉梢含笑,嘴角微微撇了撇,這是她一件事得逞后,小小得意的表現。
賈雨村等到天色漸晚,花船上紅燈籠點起來時,才帶著張月如下船。繞過鎮(zhèn)子主街,來到外圍的村莊。
遠遠地看見張家亮著燈,賈雨村和張月如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詫異。
此時天色雖然晚了,但還沒到看不見人的程度,以村人的節(jié)儉,離點燈還有好一會兒呢。
老張送兩人上路時,已經拿出了家里的最后一個銅板,作為原始股東參與賈雨村的這次豪賭。
在賈雨村的想象中,老張這些日子一定是和瞎老娘在家里吃窩頭啃咸魚度日的,估計吃飯時都不會點燈。
點燈燒的可是豆油,有那點油吃肚子里不好嗎,一共兩個人,還有個瞎子,不點燈能吃鼻子里去嗎?
難道老張時來運轉,發(fā)財了?帶著疑問,賈雨村加快腳步,走到老張的院子里。
“媽的,老東西,你沒錢還債,就得把女兒賣給我當妾,我叫你一聲好聽的,以后多照應你。
你如果還拿這些屁話搪塞我,我就把你的眼睛也挖出來,以后你家就再也不用點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