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菜回到燈火通明的別墅,三人換鞋進(jìn)屋。鄔爸爸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彎腰換著拖鞋。
蘇念將手里的購物袋輕輕放在玄關(guān)柜上,趁著鄔爸爸低頭換鞋的功夫,一把拉過正準(zhǔn)備徑直走向客廳的鄔童,湊到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壓低聲音,語氣帶著少有的嚴(yán)肅和不容置疑:
“大少爺,你給我聽好了。待會兒好好跟叔叔說說話,別擺著一張臭臉。你看看他,眼睛里都是血絲,累成什么樣了?不許再發(fā)脾氣,更不許說話帶刺兒!聽到?jīng)]有?”
鄔童皺了皺眉,似乎想反駁,但蘇念沒給他機(jī)會,繼續(xù)用“威脅”的語氣說道:“你要是敢不聽話,以后就別想再吃到我做的飯!我立刻給爺爺打電話,讓他給我安排別的地方住,我說到做到!”
蘇念說完,也不管鄔童什么反應(yīng),直起身子,臉上瞬間換上了乖巧的笑容,提起地上的購物袋,對剛換好鞋直起身的鄔爸爸說:“叔叔,您今天也累壞了,先去沙發(fā)上休息會兒吧,晚飯我來做就好?!?/p>
鄔爸爸看著蘇念手里沉甸甸的袋子,又看了看她臉上真誠的笑容,心里一暖,也不再客氣,感激地點點頭:“哎,好,好……麻煩你了,念念?!?/p>
“叔叔您太客氣了,這有什么麻煩的。”
蘇念笑著搖搖頭,語氣輕松自然,“您陪著鄔童在客廳說說話就好,他今天……也挺不容易的,估計也嚇著了,需要人陪著。”
她說完,意味深長地瞥了鄔童一眼,然后提著菜,轉(zhuǎn)身輕快地走進(jìn)了廚房。
鄔爸爸站在原地,看著蘇念消失在廚房門口的背影,又看了看旁邊杵著、臉色有些別扭的兒子,心里五味雜陳。他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地走到沙發(fā)邊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些:“小童啊……來,坐這兒。肩膀……還疼得厲害嗎?”
鄔童站在原地,抿著唇,腦海里回響著蘇念剛才那句“我立刻搬出去”的“威脅”,又想起在醫(yī)院走廊里她輕聲的勸解。他抬眼看了看父親,燈光下,父親眼角的皺紋似乎比平時更深了,眼神里帶著小心翼翼的關(guān)切和掩飾不住的疲憊。
他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挪動腳步,走到沙發(fā)邊,在離父親稍遠(yuǎn)一點的位置坐了下來,聲音有些生硬,但到底沒再冷言冷語:“……還好。不怎么疼了?!?/p>
鄔爸爸聽到兒子這算不上熱情、但至少是平和的回應(yīng),心里微微一松,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不疼了就好,不疼了就好……今天真是嚇?biāo)腊职至恕?/p>
廚房里,傳來嘩嘩的水聲和切菜的篤篤聲,伴隨著食物下鍋的滋啦聲和陣陣香氣??蛷d里,父子倆一時無話,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但比起之前的冰冷對峙,已經(jīng)緩和了許多。
鄔童靠在沙發(fā)靠背上,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廚房的方向。聽著里面?zhèn)鱽淼?、充滿生活氣息的忙碌聲音,他緊繃的神經(jīng)似乎也慢慢放松了下來。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旁有些手足無措的父親,心里某個角落,悄悄地軟了一下。
也許……試著說句話,也沒那么難?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別扭地開口,聲音依舊不高:“……你……公司的事,處理完了?”
鄔爸爸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綻放出驚喜的笑容,連忙點頭:“啊?處、處理完了!都處理完了!這幾天爸爸都在家陪你!”
“……嗯?!?/p>
鄔童應(yīng)了一聲,不再說話,但客廳里那種令人窒息的沉默,卻被這笨拙的、簡短的兩句對話悄然打破了。
廚房門口,蘇念探出半個身子,手里還拿著鍋鏟,看到客廳里父子倆雖然依舊有些距離感、但總算開始了對話的場景,嘴角悄悄揚(yáng)起一抹安心的笑容。她縮回頭,繼續(xù)專注地翻炒著鍋里的菜肴。
一頓由她親手烹制的家常晚飯,或許味道平凡,但卻承載著化解隔閡、溫暖人心的力量。夜色漸濃,別墅里燈火可親,食物的香氣彌漫開來,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