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騎兵見狀,急勒韁繩,卻收勢不住,前鋒數(shù)十騎撞上倒插的旗桿。桿身被水力與沙力雙重固定,像一根鐵樁,馬匹撞上即折頸,騎手飛出三丈,落入水洼。
烏爾海氣得須發(fā)倒豎,親自提刀沖鋒。陳光慶拔起一桿斷矛,矛尖挑著一塊太極船板,像舉著一面小盾,迎面而上。
兩騎相交,烏爾海彎刀劈向陳光慶肩膊,陳光慶側(cè)身讓過,斷矛一挑,船板上的太極魚紋正對烏爾海面門。
烏爾海一愣神,陳光慶已借他刀勢,反手一送,斷矛穿過太極魚紋中心的小孔,“噗”地刺入烏爾海肋下。
烏爾海落馬,飛虎旗被陳光慶一把奪過,卷在晾衣桿上。
旗倒插灘,逆風(fēng)也囂張!”陳光慶把桿尾往沙里一戳,飛虎旗倒懸桿頭,旗角被河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像一只垂死卻仍張牙舞爪的黑虎。
殘陽如血,河灘上橫七豎八倒著數(shù)十騎人馬。陳光慶與阿九并肩立在倒插的旗桿旁,像兩棵被風(fēng)雕過的胡楊。
阿九撕下半幅焦旗,蘸著烏爾海的血,在旗桿上寫下八個字:“風(fēng)不息,旗不倒?!?/p>
陳光慶把剩下的半幅旗纏在腰間,像圍一條虎皮圍裙。
遠(yuǎn)處,清軍號角再起,第二波騎兵已在三里外揚沙。
阿九把晾衣繩重新系在旗桿頂,繩頭鐵鉤指向北方:“逆風(fēng)舉旗,旗桿不倒,咱們就能再守一炷香?!?/p>
陳光慶把鐵鍋倒扣在旗桿根,鍋里還剩半鍋熱油。他舀起一勺,潑在沙上,油花被風(fēng)一吹,燃起一條火線,像一條蜿蜒的小龍。
“一炷香后,”他說,“咱們就把這桿旗,插到黃河對岸去。”
風(fēng)忽然轉(zhuǎn)了向,從河心倒卷而來,吹得倒插的飛虎旗“啪啪”作響,旗角直指清軍來路。
陳光慶迎風(fēng)而立,圍裙獵獵,像一面新的旗。
“逆風(fēng)也囂張,”他大笑,“這才叫——旗飛起勢!”
“只要人還在,樁可以再立?!?/p>
阿九望著他,忽然伸手,拂去他眉間水珠。
“陳光慶?!?/p>
“嗯?”
“下次立樁,記得帶我一起?!?/p>
陳光慶笑了,露出兩排白牙:“好,下次咱們立兩根,一根叫太極,一根叫鴛鴦。”
阿九說完,她深情的看了一下陳光慶一眼,就回過頭離開了。
遠(yuǎn)處,朝陽跳出河面,萬頃金波。黃河水依舊咆哮,卻似乎小了些,像被這兩人一桿一鍋的倔強,暫時壓住了脾氣。
橋斷了,河未斷;樁斷了,人未斷。故事,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