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地里的夜霧還沒散,沾著露水的野草沒過腳踝,走一步就會蹭得褲腳濕漉漉的。
傅振嵩和艾瑪跟在反抗組織身后,護送著剛逃出集中營的猶太人往樹林深處走,腳下的泥土又軟又黏,每一步都得格外用力,生怕不小心摔倒驚到身后的孩子。
剛走出沒多遠,前面的雅各布突然停下腳步,壓低聲音回頭說:“傅先生,前面有片納粹的臨時鐵絲網(wǎng),是上周剛拉的,用來封鎖逃兵的路線,咱們得繞路走?!?/p>
傅振嵩順著雅各布指的方向望去,夜色里隱約能看到一道銀灰色的線,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不用想也知道,鐵絲網(wǎng)上面肯定纏著帶刺的鐵線,硬闖只會被劃傷,還可能驚動巡邏的士兵。
他皺了皺眉,回頭看了看身后的隊伍——老人走得氣喘吁吁,六歲的孩子已經(jīng)趴在母親懷里睡著了,要是繞路,至少得多走一個時辰,恐怕沒人能撐得住。
“不能繞路,”傅振嵩沉聲說,“大家剛從集中營逃出來,又累又餓,再走一個時辰,怕是撐不到接應點。咱們得想辦法從鐵絲網(wǎng)過去?!?/p>
艾瑪也跟著點頭,她揉了揉發(fā)酸的胳膊,目光落在傅振嵩手里的東西上,突然忍不住笑出聲,用帶著德式幽默的語氣吐槽:“可咱們連把鉗子都沒有,難道要徒手撕鐵絲網(wǎng)?還是說,我們的越獄交通工具,不會就是你手里這根破竹竿吧?”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才發(fā)現(xiàn)傅振嵩手里一直攥著一根半米多長的竹竿。
這是他剛才翻出集中營時,順手從圍墻邊撿的,竹竿頂端還留著斷口,表皮坑坑洼洼的,看著跟路邊隨處可見的晾衣竿沒兩樣,誰也沒在意。
傅振嵩聞言笑了笑,沒有解釋,只是把竹竿舉到眼前,指尖在竹竿表面輕輕摸了兩下,似乎在確認什么。
緊接著,他手腕微微發(fā)力,手臂輕輕一抖,只聽“咔嗒”兩聲脆響,原本完整的竹竿竟從中間斷開兩處,變成了三根等長的短棍,棍與棍之間還藏著細韌的麻繩,輕輕一甩,三根短棍便連在一起,成了一根三節(jié)棍。
所有人都看愣了,雅各布湊過來,伸手想摸又不敢,眼里滿是驚訝:“傅先生,這……這竹竿原來是你準備好的武器?我還以為只是根沒用的廢竿子?!?/p>
“之前在奧運村整理道具時,特意改的?!?/p>
傅振嵩輕輕揮了揮三節(jié)棍,棍身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沒有絲毫卡頓,“外層是竹竿,里面藏了硬木,斷口處做了暗扣,平時看著像晾衣竿,應急時就能變成武器,方便攜帶,還不容易被納粹懷疑?!?/p>
艾瑪已經(jīng)看呆了,她湊到三節(jié)棍旁邊,仔細打量著,嘴里不停感嘆:“我的天,這竿子也太神奇了!比瑞士軍刀還萬能,瑞士軍刀可變不出能打能扛的武器!”
傅振嵩沒再多說,示意眾人留在原地等候,自己則握著三節(jié)棍,貓著腰朝著鐵絲網(wǎng)的方向走去。
離鐵絲網(wǎng)還有兩米遠時,他停下腳步,側(cè)耳聽了片刻,確認附近沒有巡邏的士兵,才緩緩舉起三節(jié)棍。
他雙腳分開與肩同寬,腰身微微轉(zhuǎn)動,雙手握住三節(jié)棍的中間短棍,隨著呼吸調(diào)整節(jié)奏——這是太極里“起勢”的架勢,看似緩慢,卻藏著十足的力道。
緊接著,他猛地轉(zhuǎn)腰甩臂,三節(jié)棍帶著風聲,朝著鐵絲網(wǎng)的連接處狠狠掃去。
只聽“嘩啦”一聲巨響,鐵絲網(wǎng)的鐵線瞬間被掃斷,連接處的木樁也被震得微微晃動。
傅振嵩沒有停手,又順勢調(diào)整姿勢,用三節(jié)棍的頂端對著鐵絲網(wǎng)的破口處,輕輕一挑一勾,纏在上面的帶刺鐵線便被挑了下來,露出一個能容兩人并排通過的大洞。
躲在后面的艾瑪忍不住拍手叫好,聲音壓得極低,卻難掩激動:“傅,你也太厲害了!這一下比用鉗子剪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