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暮春的傍晚,國術(shù)館的院門剛落鎖,門環(huán)就被輕輕叩了三下,節(jié)奏緩慢又刻意。值班的年輕伙計(jì)剛要問“誰”,門外就傳來熟悉的俄語口音,裹著幾分急切:“我是外交部的翻譯,找李天驥先生談中蘇武術(shù)交流的事,陳老也知道,讓我直接過來的?!?/p>
伙計(jì)愣了一下,剛要回頭請示,就見陳老從里院走出來——下午確實(shí)跟外交部溝通過武術(shù)交流的事,說會派一名女翻譯來送文件,只是沒想到會這么晚。他抬手示意伙計(jì)開門,又往旁邊站了站,用眼角的余光觀察門外的動靜:昏黃的路燈下,只有一道穿著米色風(fēng)衣的身影,手里拎著黑色公文包,正是之前來過國術(shù)館幾次的女翻譯,安娜。
門“吱呀”一聲打開,安娜笑著走進(jìn)來,熟練地跟陳老打招呼:“陳老,打擾了,這份交流文件需要李天驥先生簽字確認(rèn),明天一早就得送回外交部。”她說著,晃了晃手里的公文包,眼神卻悄悄掃過院中的練功房——那里亮著燈,顯然李天驥在里面。
“天驥先生在練功房整理拳譜拓印,我?guī)氵^去?!标惱宵c(diǎn)頭,心里卻隱隱覺得不對勁——安娜之前來送文件,都會提前打電話,今天不僅沒打電話,神色里還藏著幾分慌亂,不像是單純送文件的樣子。
他悄悄給值班伙計(jì)使了個眼色,讓伙計(jì)去后院叫兩名待命的公安同志,自己則帶著安娜往練功房走。
練功房里,李天驥正坐在八仙桌旁,把十三太保拳譜的拓印紙按順序排好,算盤放在手邊,剛要伸手去拿太極木盒,就聽到門口的腳步聲。他抬頭一看,見安娜跟著陳老進(jìn)來,起身笑著打招呼:“安娜同志,這么晚還來送文件?”
安娜沒回答,反而快步走到桌前,眼神快速掃過桌上的拓印紙和木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在陳老剛要開口詢問的瞬間,她突然從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一把手槍,槍口穩(wěn)穩(wěn)對準(zhǔn)李天驥的胸口,動作快得讓人猝不及防。
“安娜!你干什么?!”陳老猛地上前一步,想攔住她,卻被安娜用眼神逼退——槍口輕輕轉(zhuǎn)向陳老,又快速轉(zhuǎn)回火天驥,語氣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都別動!再動我就開槍了!”
李天驥的眼神瞬間變得警惕,卻沒有后退半步,反而緩緩坐下,手指悄悄靠近手邊的算盤,語氣平靜:“你不是外交部的翻譯,是柳德米拉的人,對吧?之前來國術(shù)館送文件,都是為了打探拳譜的消息?!?/p>
安娜沒否認(rèn),嘴角的冷笑更濃:“李天驥,你倒是聰明,可惜反應(yīng)慢了點(diǎn)。柳德米拉小姐早就料到,你們會查到拳譜,讓我潛伏在外交部,就是為了等今天——密碼歸我,你也歸我。把拳譜拓印和太極木盒交出來,再跟我走,我可以饒陳老一命;要是不配合,今天你們倆,都別想活著離開練功房?!?/p>
“你做夢!”陳老氣得渾身發(fā)抖,“拳譜是國家的瑰寶,絕不能給你們這些賣國賊!天驥先生,別聽她的,她不敢開槍,外面有公安同志,聽到動靜就會進(jìn)來!”
安娜的眼神瞬間變得兇狠,扣著扳機(jī)的手指緊了緊,槍口微微下沉,對準(zhǔn)李天驥的膝蓋:“不敢開槍?你試試!我要是殺了李天驥,你們就沒人能解讀拳譜的完整密碼,柳德米拉小姐照樣能找到其他辦法拿到拳譜,我現(xiàn)在開槍,只是少了個‘籌碼’而已?!?/p>
李天驥抬手?jǐn)r住激動的陳老,眼神依舊平靜,反而看著安娜,笑了笑:“你的槍確實(shí)快,可我的算盤,比你的槍更快?!?/p>
話音剛落,他猛地抬手,袖口微微一動,三顆早已藏在袖中的紅木算盤珠“咻咻咻”地飛了出去,直奔安娜持槍的手腕。
安娜沒想到他袖中藏了算盤珠,心里一驚,趕緊側(cè)身躲避,可算盤珠的速度太快,還是有一顆精準(zhǔn)地砸在她的手腕上,“哎喲”一聲,她的手微微一麻,槍口不由自主地往上抬了半寸。
就是這半寸的間隙,李天驥猛地起身,朝著安娜撲了過去。安娜反應(yīng)過來,趕緊扣動扳機(jī),“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擦著李天驥的肩膀飛過,釘在身后的木書架上,震得拳譜散落一地。
陳老趁機(jī)往后退,悄悄摸到門口,想拉開門叫人,卻被安娜發(fā)現(xiàn)——她抬腳朝著陳老的后背狠狠踹去,陳老沒站穩(wěn),“撲通”一聲摔在門口,門被重新關(guān)上,還被安娜用腳死死抵住。
“誰也別想出去!”安娜咬著牙,手腕的疼痛讓她更加暴躁,槍口再次對準(zhǔn)李天驥,這次對準(zhǔn)的是他的咽喉,“李天驥,我最后問你一次,交不交拳譜?跟不跟我走?”
李天驥沒回答,反而緩緩后退,手指輕輕撥動桌上的算盤,“噼啪”一聲脆響,又有兩顆算盤珠滾到他的掌心。
他盯著安娜的眼睛,語氣里帶著幾分不屑:“柳德米拉讓你來抓我,就是讓你送死的。你以為你能帶著拳譜和我離開國術(shù)館?外面的公安同志已經(jīng)來了,你現(xiàn)在投降,還能爭取從輕處理;要是再頑抗,只有死路一條。”
“少騙我!我剛才進(jìn)來的時候,外面根本沒人!”安娜冷笑,卻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門口——門外傳來輕微的“沙沙”聲,像是有人在撬門,讓她心里慌了一下。
就是這一瞬間的分神,李天驥再次抬手,掌心的兩顆算盤珠直奔安娜的眼睛。安娜趕緊低頭躲避,槍口再次偏離,李天驥趁機(jī)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持槍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擰——這是太極里“搬攔捶”的變式,專卸敵人的力道,安娜“啊”的一聲慘叫,手腕被擰得脫臼,手槍“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
李天驥沒給她反應(yīng)的機(jī)會,另一只手抓起桌上的算盤,用算盤邊框朝著她的膝蓋狠狠一敲,安娜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