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老十二“慫娃”孫小毛小心翼翼地走過來,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那木牌……還能找回來嗎?”
陳光慶轉(zhuǎn)過頭,看見孩子們都怯生生地看著他,眼里滿是擔(dān)憂。胖墩的臉上還沾著泥點,卻抿著嘴沒說話;杏花攥著小丫頭吳倩倩的手,指尖泛白;最小的狗蛋偷偷抹了把眼淚,怕被他看見,又趕緊低下頭。
他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緊了,喉嚨發(fā)堵,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他連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又怎么安慰這群孩子?
“這黃河水這么急,鐵牛那么重,掉下去就找不到了?!?/p>
陳光慶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他蹲下身,看著孩子們的眼睛,“那枚木牌,是關(guān)乎太極傳承的信物,現(xiàn)在……丟了?!?/p>
孩子們都愣住了。老十吳倩倩小聲說:“可是陳叔,我們還有彼此啊,還有李嫂子送的老驢……”
“可沒有線索,我們往哪兒走?”胖墩忍不住問,聲音里帶著委屈,“我們已經(jīng)跑了這么久,什么時候才能不用躲躲藏藏?”
胖墩的話像根針,扎在陳光慶的心上。
他想起這些日子的逃亡:在破廟里忍饑挨餓,在蘆葦蕩里躲避追兵,孩子們的鞋子磨破了,衣服沾滿了泥污,卻從沒抱怨過一句。
他一直告訴自己,只要找到太極傳承的線索,就能帶著孩子們找到安全的地方,可現(xiàn)在,線索沒了,他連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哪里走。
老驢走到他身邊,溫順地用頭蹭了蹭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
陳光慶伸手摸了摸驢背上的太極圖,黑白紋路在陽光下泛著微光,和丟失的木牌上的紋路,隱隱有些相似。
他忽然想起李秀蓮說的話:“這驢跟著你,也算我替自己,陪你走一段路?!?/p>
是啊,他還有孩子們,還有老驢,還有李秀蓮的善意。就算線索斷了,路還得走下去。
陳光慶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沙。
他看著孩子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木牌丟了,線索斷了,但我們不能停下。黃河這么長,太極的傳承不會只有這一枚木牌。我們先往南走,李嫂子說那邊有個親戚村,或許能在那里歇腳,再慢慢想辦法?!?/p>
孩子們對視一眼,慢慢點了點頭。石頭撿起地上的行囊,遞給胖墩:“那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吧,早點到村里,就能給驢喂點黃豆了?!?/p>
杏花一手拉著小狗蛋的手,一手拉著小倩倩的手,笑了笑說:“等我們安定下來,我給大家繡新的太極圖案,繡在衣服上,比木牌還好看?!?/p>
陳光慶看著孩子們重新打起精神,心里稍稍松了些。
他牽著老驢的韁繩,轉(zhuǎn)身朝南方走去。黃河水在身后奔流,帶著鐵牛和木牌,流向未知的遠方。
他不知道前路還有多少艱險,不知道沒有線索的日子該如何度過,但他知道,只要和孩子們在一起,就不能放棄——就像這黃河水,就算渾濁,就算湍急,也會一直向前流,從未停下。
風(fēng)又吹過河岸,帶著水汽的涼意。
陳光慶回頭望了一眼河面,渾濁的水流依舊奔騰不息,仿佛剛才鐵牛沉河的一幕,只是一場短暫的夢。
他收回目光,握緊驢繩,腳步堅定地往前走,孩子們的身影跟在他身后,在夕陽下,連成一串長長的、卻不再迷茫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