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陳家溝的山梁時,積雪已被染成淡金色,昨晚打斗留下的腳印和刀痕,在雪地里格外扎眼。
陳光慶咬著熱年糕,剛走到村口,就見張大爺扛著鋤頭過來,褲腳還沾著未化的雪粒:“光慶,我跟你去山里看看,那些清兵跑的時候慌慌張張,保不齊藏了什么東西。”
“正好,我也想再查查山路?!标惞鈶c把剩下的年糕遞給身邊的柱子,“你們幾個娃別走遠,在家?guī)椭帐霸豪锏乃殄伷⒁鈩e扎著手?!?/p>
柱子點點頭,和另外兩個伙伴抱著竹筐往村里走,石頭卻拎著木棍跟了上來:“師父,我也去,我熟山路,還能幫著看動靜?!?/p>
陳光慶沒拒絕,三人踩著積雪往山里走。雪深沒過腳踝,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寸,鞋底碾過樹枝的脆響,在寂靜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張大爺邊走邊掃開路邊的雪,忽然停住腳步,指著地上一處深色印記:“你看,這是血!”
陳光慶蹲下身,用手指碰了碰那處印記,指尖沾到暗紅的血漬,已經(jīng)半凍成冰。
“是清兵的,昨晚打斗時應(yīng)該有人受了傷?!彼樦E往前找,走了約莫半里地,只見雪地里扔著一把斷了的腰刀,還有個空了的藥囊,里面殘留著些褐色藥末,“看來是個帶傷的,跑的時候把東西都扔了?!?/p>
石頭湊過來,撿起那把斷刀看了看:“這刀是清兵常用的制式刀,不過刃口卷了,應(yīng)該是昨晚跟人對打時崩的?!?/p>
他把刀扔回雪地里,“師父,你說他們會不會沒跑遠,藏在山里等著報復?”
“不好說,但山里冷,他們沒帶干糧,撐不了多久?!标惞鈶c站起身,往山深處望了望,只見林子里霧汽繚繞,看不清深處的動靜,“咱們再往前查兩里地,要是沒發(fā)現(xiàn)就回去,別冒進?!?/p>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陣,積雪越來越厚,樹枝上的冰掛時不時往下掉,砸在雪地里發(fā)出悶響。張大爺走得有些喘,扶著樹干歇了歇:“光慶,你昨晚跟清兵交手時,沒受傷吧?我看你剛才彎腰的時候,手往腰上按了一下?!?/p>
陳光慶愣了愣,下意識摸了摸腰側(cè)——那里確實有點發(fā)疼,是昨晚用“十字腳”踹清兵時,被對方的槍桿掃到的,當時忙著應(yīng)付,沒太在意。
“沒事,就是被槍桿蹭了下,不礙事?!彼焐险f著,卻忍不住皺了皺眉——剛才彎腰時,那處疼得比之前更明顯了。
石頭也看了過來,眼里滿是擔心:“師父,要不咱們先回去吧,山里也查得差不多了,要是真有清兵藏著,這么冷的天,他們也不敢出來?!?/p>
陳光慶點點頭,三人轉(zhuǎn)身往回走。剛走到村口,就見李秀蓮領(lǐng)著幾個村民迎了上來,手里還拿著塊干凈的布:“我剛才聽柱子說,你們?nèi)ド嚼锊榱?,沒遇到危險吧?光慶,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受傷了?”
“就是腰側(cè)被蹭了下,不嚴重?!标惞鈶c想擺手,卻被李秀蓮拉著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她掀開陳光慶的衣襟,只見腰側(cè)有一塊青紫色的瘀傷,邊緣還泛著紅,看著就疼?!岸寄[成這樣了,還說不嚴重!”
李秀蓮皺著眉,把布浸了帶來的溫水,輕輕敷在瘀傷上,“昨晚打斗時怎么不說?要是傷著骨頭可怎么辦?”
周圍的村民也圍了過來,張大爺嘆著氣:“都怪我,昨晚沒多幫著盯會兒,讓你一個人沖在前面。光慶,你可得好好歇著,村里的事有我們呢?!?/p>
“是啊,光慶,你放心,村口的值守我們輪流來,鐵鐵鍋巴雷我們也會再埋幾處,保證不讓清兵再進來?!迸赃叺耐醮笫逡哺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