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雪落得輕柔,陳光慶帶著眾人在山坳里的破廟里扎了營。
廟門擋著寒風,篝火在神龕前噼啪作響,把每個人的臉映得通紅。
大年三十,陳光慶的媳婦李秀蓮帶著兒子陳天護、阿禾兒子陳太極和阿狗兒子陳念狗和小保姆秀秀一起從娘家回來了。一大家人終于聚齊了,大家很是高興。
十幾個半大的男孩、女孩跑都過來,逗弄或抱一抱這三個更小的寶寶,就像見到了稀罕的大玩具。
王桂蘭煮了一大鍋紅薯粥,“野娃”趙鐵蛋從溪邊冰窟里摸出幾條凍魚,老秀才則翻出藏在棉襖里的半袋白面——這是眾人省吃儉用攢下的,就為了在除夕夜里包頓餃子。
“光慶哥,我來揉面!”十三娃中最大的的石頭擼起袖子,捧著面盆就往篝火邊湊。
可面團剛?cè)肱瑁桶櫰鹆嗣肌酌娓捎?,加水揉了半天,還是散成一團,手上臉上沾的全是面粉,活像個小雪人。
眾人都笑了,陳光慶走過去,接過面盆:“揉面也是功夫,得用巧勁,跟咱們練太極的‘野馬分鬃’一個道理?!?/p>
他舀了半碗溫水,慢慢倒進面里,手掌貼著面團輕輕按壓,“你看,先把面絮攏在一起,手腕要轉(zhuǎn),胳膊要松,就像‘野馬分鬃’時開步轉(zhuǎn)腰,力道得勻。”
說著,他雙手握住面團,手腕順時針輕輕轉(zhuǎn)動,掌心微微用力。原本松散的面絮漸漸聚成一團,隨著他的動作不斷旋轉(zhuǎn),竟越來越光滑。
篝火的光落在面團上,泛著細膩的光澤,十三個娃們看得眼睛都直了,石頭問:“光慶哥,你這手咋這么巧?面團跟聽話似的!”
“不是手巧,是力道順?!标惞鈶c演示著“野馬分鬃”的起勢,左手向前伸,右手往后帶,“揉面時,手腕轉(zhuǎn)的弧度,就像‘野馬分鬃’的手型,要圓轉(zhuǎn),不能硬掰。你試試?”
石頭學(xué)著他的樣子,雙手握住面團,慢慢轉(zhuǎn)手腕。起初面團還是不聽話,總往指縫里鉆,但練了幾遍“野馬分鬃”的動作后,手腕漸漸松了下來,面團竟真的開始跟著旋轉(zhuǎn),雖然不如陳光慶揉得光滑,卻也有模有樣。
“成了成了!”胖墩柱子拍著手,把剁好的魚肉餡端過來,“快包餃子,我早就等不及了!”
陳光慶拿起一張搟好的餃子皮,舀了勺肉餡放在中間:“包餃子也能練太極。
捏褶的時候,手指要像‘云手’似的,順著皮的邊緣轉(zhuǎn),力道要輕,不然皮就破了?!彼种篙p輕捏動,餃子皮邊緣很快出現(xiàn)一圈均勻的褶子,像朵綻放的花。
眾人都圍過來學(xué),王桂蘭捏褶時總把皮捏破,陳光慶就教她用“抱頭推山”的巧勁——雙手捧著餃子,輕輕往前推,讓褶子自然合攏。
杏花、倩倩學(xué)著“單鞭”的姿勢,左手托著餃子皮,右手捏褶,雖慢卻捏得格外認真。
孩子們更是鬧作一團,有的把餃子捏成了小包子,有的包了個“太陽花”,陳光慶也不糾正,只是笑著幫他們調(diào)整手勢。
包好的餃子擺滿了案板,陳光慶端起案板,往廟外的鐵鍋里倒。
鐵鍋里的水剛燒開,冒著白汽,他把餃子一個個放進鍋里,動作輕柔,像在擺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