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冷得像雪底冰,“山海司的死間,只認一個主子。信是假的,人卻是真的——我便是死間第九號。要審,要剮,隨你們?!?/p>
陳光慶卻大笑起來。
笑聲在刀光與晨霧里顯得突兀,像熱油里潑了一瓢冷水。
“好一出苦肉計!”他啐出一口血沫,盯著范文程,“你們拿她當餌,釣的是我??赡銈兯懵┝艘患隆?/p>
他伸手進懷,掏出一只油紙包,抖開——里面是半塊焦黑的虎符。
“前明山海司早在三年前就被我?guī)煾刚ǔ苫遥虺幉贿^是個死人。這封信,是清廷偽造,為了給出兵長安找借口!”
范文程面色一沉?;⒎某霈F(xiàn),讓局勢陡轉(zhuǎn)——那是清廷密令邊軍入關(guān)的信物,本應鎖在兵部庫房,如今卻出現(xiàn)在一個廚子手里。
“你偷虎符?”副將失聲。
“錯,是虎符偷我?!标惞鈶c咧嘴,露出帶血的牙,“昨夜有人塞進我灶臺,想栽贓??上?guī)煾附踢^我——火里烤過的紙,墨會暈成‘蟹爪紋’。這封信,墨沒暈,是假的;虎符卻是真的。真真假假,你們到底想演哪一出?”
阿九的刀尖還抵在心口,血已浸透衣襟。她卻忽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陳光慶,你傻不傻?”她聲音輕得像風,“虎符是我放的?!?/p>
陳光慶僵住。
“我?guī)煾笡]死。他就在清營?!卑⒕诺牡度杏诌M一分,“這封信,一半真,一半假——我確實是死間,可目標不是你,是太子。他們要借你的手,把虎符送到太子面前,再坐實太子‘私通前明’。至于我……”她頓了頓,“我只是棋盤上最后一枚棄子。”
范文程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勝券在握的憐憫:“阿九姑娘,說多了?!?/p>
他抬手,護軍弓弦驟響,箭矢對準二人。
阿九卻在這時做了一件誰也想不到的事——
她忽然轉(zhuǎn)身,抱住陳光慶,把刀塞進他手里,刀尖對準自己后心。
“殺了我?!彼N著他耳語,“山海司的死間,只有死在任務里,才不會連累旁人。你動手,他們就沒理由再抓你?!?/p>
陳光慶的手抖得像篩糠。
“我……我他媽只是個廚子……”
“廚子也能救人。”阿九的眼淚落在他虎口,“救我,救太子,救長安。求你?!?/p>
千鈞一發(fā)之際,巷尾傳來一聲悠長的馬嘶。
太子李承璟披著晨霧而來,身后只跟了八個便裝侍衛(wèi),卻抬著一口箱子。
箱蓋掀開,里面赫然是另一封密信——
“呈大清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