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隔著一層被子的響動也很清晰。
甚至是絞擰布巾的落水聲,他只剩兩步便能至床前的腳步聲,她都能分辨出來。
祝秉青躺上顫顫巍巍的小床的時候手腳都有些施展不開。
旁邊的人側(cè)著身子躺著,呼氣都淺淺的。
祝秉青倏然轉(zhuǎn)身,將人裹進(jìn)懷里。
脆弱的床板因為他的驟然的莽撞動作發(fā)出咯吱聲響,他剛觸水的手指仍帶春寒,貼上她的脖頸的時候她連呼吸都放輕了,只是并不能阻止身體的顫抖。
祝秉青手指松松散散搭著,指腹下的血脈微微隆起,摩挲的時候幾乎能感受到里面流動的鮮血,按壓下去便會微微偏移,溫?zé)崛釢櫋?/p>
真是想不通。
明明是這樣弱態(tài)的一個女子,怎么就能說出那樣狷介的話來?——她不依靠著自己還能怎么活?-或許是因為熱孝,過了頭七,祝秉青連初一十五也不再過來。
許革音這才知道,原來大戶人家的夫妻,若是雙方都不主動,即使在同一個園子里,也是會幾個月也見不上一次面的。
等老太太過世七七四十九天時最后請過一次法師,闔府氛圍終于松快一些,隔了幾日大奶奶喚她去跟前的時候又說起子嗣的事情:“母親雖剛過世,你們卻是新婚頭一年,老爺不欲把你們困住,該同房還是同房。
”新婦入門,若運氣好些,兩三個月便也有了身子。
光娶妻不生子,到底是令人詬病。
大奶奶拉著她的手,嘆道:“這府里是愈發(fā)冷清了。
”這話說得已經(jīng)很明白,只是許革音抿抿唇,最終只是淡淡點了點頭。
許革音自認(rèn)為不是太鉆牛角尖的人,這次卻不太愿意主動去尋祝秉青。
且不說他回回冷臉相對,未必將她的話放在心上,每每想起公署那件事情,便如鯁在喉,總覺得他對自己輕視太過。
即使他只是嚇唬她,并不曾真的叫人看見。
這一耽擱下來,便至五月中旬,天氣也漸漸暖和。
因為老太太的這件事,許革音已冷落秀郁數(shù)日,便早早起來拾掇了自己,預(yù)備去西園里尋秀郁同游,門房這時卻來通報,說是有拜帖遞過來了。
“給我?”許士濟(jì)打從在平江做官,為人很是低調(diào),在應(yīng)天府里本身就沒有許多舊識,纏上官司之后各家更是避之不及,如今許革音也是想不出來還能有誰會給她遞送拜帖。
封貼展開,卻見里面的字跡很是眼熟。
許革音當(dāng)下手指都顫抖起來,“快請進(jìn)來!”反反復(fù)復(fù)吸了好幾口氣,心口照舊是震得發(fā)燙。
又在廳里來回踱了兩圈,才有人領(lǐng)著客進(jìn)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