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只是個庶出的女兒,卻是僉都御史最寵愛的姨娘房里的,恃寵而驕,很是個厲害的脾氣,多多少少算是二房高攀了,因此是絕不敢再給二少爺塞妾室的。
庶子是絕對看不上的,大房有大奶奶把關(guān),也不能肖想,只能從祝秉青這邊想辦法。
雖說這人孤僻陰沉些,怎么也是左丞嫡親的孫子,前途無量的青年才俊。
二奶奶這幾回每回見她總想方設(shè)法地帶上秀郁,許革音也不傻,這是想先從她這里下下功夫,兩個人關(guān)系好了,以后見到祝秉青的機會自然更多,收進房里也不是沒指望。
秀郁回頭看向她,眼睛晶亮,聲音都細細的:“過了年,就及笄了。
”許革音點點頭,垂眼沒說什么。
原先在平江的時候,許士濟曾留意過幾個童生,也不要太拔尖的,大多是些家世清白的當?shù)厝耍笾蛔鰝€舉人便也夠了,這樣嫁進去也能說上兩句話,后院干凈些。
如今再想要后院清凈是異想天開了。
秀郁是個很直率活潑的性子,許革音隱約覺得這樣的姑娘配祝秉青應(yīng)該是很相稱的,也不會與她爭長短。
但私心里并不想祝秉青納妾,至少不要這么快。
船至幽暗處再掉頭回來,再過不久將要宵禁,街上人已經(jīng)散了一些,剛剛在表演噴火頂桌的俳優(yōu)正把收拾好的東西往板車上拉。
秀郁環(huán)顧一圈,像是仍不愿回府,道:“放個水燈再回罷。
”那邊賣燈的攤子倒是沒收。
水燈都是一水兒的荷花形狀,旁邊還放著空白褔簽和筆墨。
許革音略思索片刻,在簽上落下兩行字,秀郁探頭過來,只瞧見最后落款兩個小字。
“是你的小名嗎?”許革音點點頭,“嗯”聲回應(yīng),將簽子放進荷花水燈里。
等兩只水燈順著水流漂遠,秀郁過來挽住她的手臂,問道:“姐姐,我們也只相差一歲——可以喚你阿煦嗎?”許革音沉默片刻,回道:“可以。
”-祝秉青從片玉齋換了身衣服再到露白齋的時候,幾個丫鬟正聚在院子里嗑瓜子說閑話。
“……你是我們之中最水靈的,何時也能撈個姨娘當一當?”“得了罷,前些時日暮云姐姐那樣慘,我是萬萬不敢的。
”阿冊跟在后面,差點撞上前面停下來的祝秉青。
險險收住了腳步便依稀聽到了這兩句,登時探頭出去,怒斥道:“大膽!主子面前如此放肆!”祝秉青向來是最厭惡在此事上動歪心思的婢女,深覺戀酒迷花乃紈绔膏粱所為,試圖以此拿捏更實在是種貶損。
幾個丫鬟忙不迭跪了,祝秉青視線掃一圈,靜了兩息,問道:“你們主子呢?”他的聲音泛冰,分明是平平淡淡一句問話,底下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誰都不敢先開口。
阿冊早看她們不順眼,上前將最近的丫鬟踹翻在地,叱道:“爺問你們話呢!”那丫鬟忙不迭爬起來跪伏下去,哭道:“晌午的時候,表姑娘過來,一同出游了。
”祝秉青收回視線,抬腳繞開跪著的四個人,進主屋坐下。
幾個丫鬟這才敢抬頭,互相看了幾眼,均是驚疑不定。
春樹被許革音領(lǐng)出去了,幾個人拿不定主意,低低說了幾句話,最后總算有一個人站起來,提著裙子往下人房里跑。
難得主子不在,盧嬤嬤悄悄去了趟大奶奶那邊,后面便直接回來上床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