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淵裂縫的邊緣,夜色如墨,天穹之上烏云翻滾,仿佛被某種古老而不可名狀的力量攪動。裂口如一道撕裂天地的傷疤,深不見底,幽暗中隱約有紫黑色的霧氣升騰,帶著令人窒息的腥氣。裂縫邊緣的巖石早已被腐蝕得如同枯骨,踩上去便碎成粉末。遠處,雷聲低鳴,卻不是尋常的雷鳴,而像是某種沉睡巨物在深淵中翻身的喘息。
索爾靠在一塊殘破的石柱旁,胸膛劇烈起伏,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混著血跡,在他蒼白的臉上劃出幾道狼狽的痕跡。他喘息如風箱,手中的戰(zhàn)斧已布滿裂痕,刃口崩缺,像是隨時會碎裂。他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望向身旁的林龍,聲音沙啞而疲憊:
“我們就這樣一直守在這里,不讓他上來嗎?我都已經(jīng)打累了,實在是沒有力氣了……而且,感覺越來越?jīng)]勁了?!彼嘈σ宦?,像是自言自語,“我以前以為,神力無窮,可現(xiàn)在才明白,神也會累,也會怕?!?/p>
林龍站在裂口邊緣,身形挺拔如松,卻也難掩眉宇間的倦意。他身穿一襲白色長袍,衣角已被風刃割得破爛,袖口沾著暗紅的血跡。他轉過頭,目光深邃如夜,望著索爾,嘆息道:
“沒辦法啊……無論如何,我們絕對不能讓克蘇魯從裂縫中出來。它一旦踏足藍星,天地秩序將徹底崩塌,萬物生靈皆成祭品。當年盤古大神耗盡神魂才將其封印,如今封印松動,若我們退縮一步,便是萬劫不復。”
他的話語低沉,卻如重錘敲擊在索爾心上。風中傳來低語,仿佛有無數(shù)聲音在呢喃著不可理解的咒文,那是克蘇魯?shù)囊庾R在滲透現(xiàn)實。
索爾皺起眉頭,焦慮地抓了抓頭發(fā),金色的發(fā)絲凌亂不堪?!翱墒沁@樣一直阻撓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覀兙拖駜芍粨踉诤榱髑暗奈浵?,遲早會被沖垮?!彼D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決意,“要不這樣吧,我來繼續(xù)阻撓他出來,你趕緊布置一個法陣,把他重新封印回去!你不是精通上古陣法嗎?”
林龍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沒用的。現(xiàn)在的克蘇魯,早已不是當年被盤古封印時的虛弱狀態(tài)。他在星淵中汲取了億萬年的混沌之力,意識正在復蘇。想當年,盤古大神也是與他激戰(zhàn)九天九夜,力竭而亡,才勉強以自身神魂為引,布下‘混沌封神陣’。若他還有余力,又怎會以身殉陣?如今,克蘇魯?shù)牧α空谥饾u恢復,以我們倆的能力,怎么可能比得上他?重新封???談何容易?!?/p>
索爾沉默了,拳頭緊握,指節(jié)發(fā)白。他望著那深不見底的裂口,仿佛能感受到下方那龐大存在正緩緩睜眼。他忽然抬頭,眼中燃起一股近乎瘋狂的火焰:
“難道除了現(xiàn)在這種方法,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林龍沉默片刻,目光投向遠方翻滾的云層,聲音低沉如雷:“有……但那是禁忌之法?!?/p>
他緩緩轉過身,凝視著索爾,眼神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以命祭陣,引動‘天罰之雷’,將自身神魂與天地法則融合,化作一道永恒的封印之鎖。但代價是——施術者將徹底消散,連輪回都無法進入?!?/p>
空氣仿佛凝固了。風停了,雷聲也暫時沉寂。
索爾卻笑了,笑得坦然,笑得決絕:“反正早死晚死都一樣要死,還不如死得轟轟烈烈一些,來得痛快點!至少,后人提起今天,會說:‘看,那個傻子,他擋住了克蘇魯?!?/p>
林龍望著他,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敬佩。他一直覺得索爾魯莽、沖動,像個永遠長不大的戰(zhàn)士。可此刻,他看到了那魯莽背后的勇氣,那沖動之中的擔當。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林龍深吸一口氣,聲音堅定,“那就準備開干吧!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先恢復體力。神魂未復,談何赴死?”
兩人尋了一處背風的巖穴,遠離裂口,盤膝而坐。林龍從懷中取出一枚青玉符,輕輕一捏,符箓化作光幕,將巖穴籠罩,隔絕了外界的混沌氣息。他們閉目調息,運轉體內殘存的神力,引導天地靈氣緩緩修復傷勢。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進入深層冥想之際,空中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呼呼”聲。
那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響,如同巨獸的咆哮,撕裂了寂靜的夜空。
“嗯?”林龍猛然睜眼,眉頭緊鎖,“這聲音……是機械的轟鳴?”
索爾也睜開眼,警惕地望向天空:“藍星早已禁空,這種地方,怎么可能有飛行器?”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同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林龍騰身而起,化作一道青光直沖云霄。狂風撲面,他立于半空,凝神望去——只見一架通體銀白的巨型直升機正破開云層,緩緩逼近星淵裂口。機身上,鮮紅的五星國旗與一條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交相輝映,在夜色中熠熠生輝。
“臥槽……這竟然是大夏的‘蒼龍-9’戰(zhàn)略運輸機!”林龍驚愕萬分,“誰這么不要命,居然敢飛到這種地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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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飛機靠近,他終于看清了駕駛艙內的人影——那熟悉的輪廓,那倔強的側臉……
“白……白諾?!”
他的心臟猛地一縮。那是他的妻子,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修煉者,也是他此生最不愿牽連進這場浩劫的人。
巖穴旁,索爾望著天空,又看了看林龍那失態(tài)的神情,嘴角微揚,輕聲道:“你們聊?!闭f罷,他轉身走向遠處,默默守在裂口邊緣,為這對夫妻留下片刻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