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獄醫(yī)院的夜晚,總比其他地方更漫長。慘白的熒光燈管在頭頂發(fā)出嗡嗡的聲響,將陳墨伏案的身影投在冰冷的水泥墻上。他的面前攤開著那本日益厚重的《困知醫(yī)錄》,旁邊散落著幾張新繪的面相臟腑對應圖與氣色流轉示意圖。經過微晶子系統(tǒng)性的傳授與大量實踐觀察,陳墨不再滿足于將相術作為孤立的預測或輔助工具,他開始嘗試將其精髓,與深厚的中醫(yī)辨證論治體系進行深度融合,試圖構建一套屬于他自己的、更為立體和前瞻性的診斷思路。
這套思路的核心,他稱之為“形神合參,氣色為樞”。
“形”,指患者外在的形體姿態(tài)、固定的面相骨骼特征、舌苔脈象等客觀體征,這是傳統(tǒng)中醫(yī)辨證的基石。
“神”,指患者的精神狀態(tài)、眼神光彩、以及通過“望氣”所感知到的其周身能量場的活力、清濁與和諧度,這是相術與道醫(yī)望氣之術的精華。
“氣色”,則是連接“形”與“神”的橋梁,是內在氣血盛衰、臟腑功能、情志活動在面部最為直觀、也最為瞬息萬變的動態(tài)反映。
他意識到,傳統(tǒng)四診(望聞問切)中的“望診”,往往更側重于“形”的層面(如舌象、面色枯榮),而對于流動的“神”與精微的“氣色”變化,雖有提及,卻不夠系統(tǒng)深入。而相術,恰恰彌補了這一塊的觀察維度。將二者結合,就如同為診斷安裝上了一臺高精度的“能量雷達”,不僅能看清疾病的“地形”(病位、病性),還能感知到疾病的“氣象”(病勢、生機)。
病例一:頑固性頭痛的“肝風”與“濁陰”
患者是一位名叫老吳的囚犯,長期患有偏頭痛,痛如針刺,位置固定,以左側顳部為甚。他輾轉多位醫(yī)生,服用過各種活血化瘀、祛風通絡的方藥,效果始終不佳。
陳墨接診后,沒有立刻沿襲前醫(yī)思路。他首先進行常規(guī)檢查:舌質暗紫,邊有瘀點,苔薄白,脈象弦澀。這確實是血瘀頭痛的典型舌脈。
然而,當他啟動“形神合參”的視角時,發(fā)現了更深層的問題。
·面相觀察(形與色):老吳的左額角(膽經循行區(qū)域,與偏頭相關)膚色明顯比右側更為晦暗,且隱隱透出青黑色。其雙目白睛部分并不清澈,泛著一種渾濁的淡黃色,眼神呆滯,缺乏靈動。鼻梁(肝區(qū)對應)根部(山根)色澤青暗,且有明顯橫紋。
·氣機感知(神):陳墨靜心感知,發(fā)現老吳頭部左側似乎籠罩著一團滯澀、陰冷的濁氣,而全身的氣場則顯得升發(fā)無力,肝氣郁而不舒。
綜合判斷:
·傳統(tǒng)辨證:血瘀阻絡(依據:痛處固定、舌暗紫、脈澀)。治法:活血化瘀通絡。
·陳墨的“形神合參”辨證:根本在于肝郁日久,疏泄失常,導致:
1。濁陰上逆:肝郁克脾,脾失健運,濕濁內生。肝氣挾濕濁循膽經上逆,壅塞清竅,形成左側顳部晦暗濁氣(相術印證)。此濁氣黏滯,阻礙血行,加重了血瘀。白睛渾濁泛黃,亦是濕濁內蘊之象。
2。肝風內動:肝郁化熱,耗傷肝陰,陰不制陽,導致虛風內動。山根青暗橫紋,提示肝之根基不穩(wěn),易生風動。頭痛如針刺,不僅是血瘀,也帶有風邪“善行數變”的特性。
3。清陽不升:肝郁及脾,中氣不足,清陽之氣無法上榮頭面,故眼神呆滯,頭痛遇勞加重。
因此,陳墨認為,單純活血化瘀猶如只疏通河道,卻未治理上游的泥沙來源(濕濁)和紊亂的水流動力(肝風、氣逆)。他重新立法:疏肝解郁為君,健脾化濕為臣,潛陽熄風、兼以活血為佐使。
方藥以柴胡疏肝散合半夏白術天麻湯加減,重用柴胡、白芍疏肝柔肝,半夏、白術、天麻化痰熄風、健脾燥濕,佐以川芎、丹參活血通絡,并加入少量牡蠣、石塊明潛降虛陽。
結果,患者服藥七劑后,頭痛程度和頻率明顯減輕,自述“頭目感覺清爽了許多”。復診時,陳墨觀察到其左額角的晦暗之氣有所淡化,眼神也清亮了些許。這次成功,讓陳墨確信,“形神合參”能幫助他穿透表象,抓住疾病的復雜病機核心。
病例二:莫名乏力與“離位”的心氣
另一位患者,中年囚犯鄭某,主訴全身莫名乏力、心悸氣短、失眠多夢數月,各種檢查均未發(fā)現明顯器質性病變,服用補益氣血的方藥效果平平。
·常規(guī)四診:面色無華,舌淡苔薄,脈細弱。確是氣血兩虛之象。
·形神合參觀察:
·面相:額頭(心區(qū))色澤蒼白且缺乏光澤,如同蒙塵。印堂(命宮)低陷,且有一道淺淺的懸針紋。雙眼雖大,卻神光渙散,眼神游離不定,無法長時間聚焦。
·氣機感知:感覺其胸中(膻中穴附近)氣機渙散,如同一個能量無法聚集的中心,而心神似乎總處于一種“外越”、“不安”的狀態(tài)。